他小時候曾見過一隻戲妖,所以對於這樣的事情他也不是不相信。
——想起記憶那隻戲妖,雲天一時之間有些恍惚。
明月的事情了了之後,公主府裡清點出來的屍體中就有耿長青。
雲天現在還記得小時候那隻戲妖曾說過的,如果不跟在一個出色的戲子身邊,他就會煙消雲散。
耿長青死了……他,怕也是已經不存在了吧。
雲天抬手捂了捂眼睛。
雖然現在的他已經強大到可以不用將那麼一隻來歷不明的妖怪當做心中的支撐才能活下去的地步,可是總歸,那隻妖怪在他心裡的地位是不一樣的。
——那是他在一整個青春年少的時候當做信仰的物件啊。
也不知道怎麼的,雲天這一段時間閒暇時總是會想起那一隻戲妖,然而實際上他現在回想起那隻戲妖的模樣,其實都已經模糊的記不清楚了。
就只能回憶起有那麼一雙眼睛,清亮的、妖嬈的、分明是淡漠至極卻又似乎蘊含著萬千情意的。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當真是一個戲子。
半晌,雲天終究是將捂在眼睛上的手指放了下來,他睫毛微垂著,將所有的情緒都掩藏在那纖長的睫毛之下。
——他身為一國之君,怎麼能被這樣的事情絆住腳步。
他輕輕笑了一聲,目光中閃過一瞬間的釋然。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這麼多年了,他也該長大了。
雲天這樣想著,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抬起了頭,然後目光一瞬間定格在了驚愕上。
御花園中風光正好。
明亮的陽光將眼前照的一片亮堂,各色或鮮豔或嬌嫩的各色花朵都開的正好,紅的白的粉的藍的花朵,細細碎碎的點綴在接天連葉的綠色之中,那些顏色交織在一起眼裡的簡直能晃花了人的眼。
然而云天的目光卻只死死地盯在一處。
綠葉掩映的鵝卵石小路上,穿著青衣的俊美青年仰著頭,突然朝自己露出了一個極為明媚的微笑。
雲天睜大了眼睛,恍然有咿咿呀呀的戲曲在他耳邊響起。
他睜大了眼睛看著那個熟悉又陌生的青年腳步靈巧的踏在地上,柔韌的身段不管讓他不管是轉身還是抬手都顯出無盡的風流韻味。
青年寬大的衣袖遮住了半張臉,一雙波光瀲灩的桃花眼微微一彎,水袖一甩,便有清脆的聲音驀然響起。
“誤闖天家,勸餘放下手中砂,張口欲唱聲卻啞,粉面披衣叫個假,憐餘來安座下,不敢沾染佛前茶,只作凡人赴雪月風花。”
青年唱了一段雲天從未聽過的戲,然後身子一轉,細碎的腳步微微移動著距離自己更近了一些。
雲天有些呆滯的反應不過來。
明明是青天白日,這樣突然出現的一個人,唱出了一段戲曲,可除了自己之外,竟好像是沒有人能發現他一樣。
雲天手指動了動,不期然指尖就碰到了掛在腰間的那一塊玉佩。
他一個恍然,忽然就想起了什麼。
正當他張口想要說著些什麼的時候,青年已經張口唱出了第二段。
“繞過胭脂樓,打散結髮扣,唱的全都是那情深不壽,入得此門不回首,無需宣之於口,我對鏡遮掩那風雨瓢潑的殘陋,碑已舊。”
雲天聽著這段唱詞,心中驀地一動,眼神裡的戒備警惕終究是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