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純的臣服來的莫名其妙卻又彷彿順理成章。
他在離開京都的前一天晚上和小土下了一晚上的棋,並沒有分出勝負,只是天亮了的時候他直接伸手將棋盤上黑白的棋子拂亂,然後灑然大笑離去,小土也不知道自己懷著什麼樣的心思讓他就這麼離去了。
也許是因為這個人類很有意思——也許是因為他和很久以前曾做過她外公的某個人類有幾分相像,讓她忍不住生出幾分懷念一般的惻隱。
——具體的理由連小土自己也不清楚,不過後面那一個理由她是決計不會承認就是了。
蕭懿寧在和小土見面的第二天就失魂落魄的將嶺南的兵權交了出來,甚至想直接將身上蓋著的鎮南王的名號也一併向小土還回去——不過被小土阻止了。
他也沒有再多逗留,帶著幾個侍從輕車簡從的回了嶺南。
只剩了一個武勝,心不甘情不願。可惜在他來的路上西南的兵權已經被小土的人控制住了——他自己本就為人殘暴不得人心,因而小土的親信取而代之的過程竟一絲波瀾都沒有。
李德純回到蜀中,也不知道是說了什麼或是傳出了什麼樣的命令,蜀中的叛軍一夜之間就盡數解散,只剩了一些李氏的私軍,對朝政完全造不成威脅。
這樣令行禁止的蜀中讓小土十分興奮。
李德純當真是她見過的出色至極的人類啊,作為一個皇帝他的領土中有這樣一個人物,若是換作一般人想必是要將人扼殺之後才能放心的吧。
不過,還好,現在做皇帝的是小土,她雖則心狠手辣,行事也一向肆意妄為不擇手段,卻也不會因為忌憚區區一個人類就將其扼殺了。
——再怎麼說,能遇見一個讓自己看的進眼裡的人也是不容易啊。
……
小土看著神色恭敬又十分具有活力的大臣們,忍不住勾著嘴角輕輕的笑了起來。
這是她一手建立起來的朝政,她是這個世界從古到今第一位女性皇帝,殿內站著的都是她的臣子,有老有少,也有男有女。
她抬手壓抑著咳了幾聲,帕子上毫無意外的滲著顏色豔麗的血,她漫不經心的將帕子折了折塞進袖子裡,一抬頭就發現剛剛還討論的熱火朝天的大臣們一個個都仰頭看著自己,眼中是掩飾不住的擔憂。
尤其是站在丞相位置的玉錚簡直忍不住要焦灼的衝上前來掰開她的手看上一眼帕子了。
小土心中溫溫澀澀的,挑著眉毛輕哼著道:“一個個都看著孤做什麼?彝族的使臣明日就來,章程可討論出個一二了?”
殿中一秒的靜默,然後又喧鬧開,玉錚上前一步壓著心中的難受有條不紊的將剛剛想出的程式一條一條說了出來,換來小土滿意的輕笑。
“甚好,那明日就有勞愛卿了。”
她說著,身子往椅子靠背上靠了靠,輕輕閉上了眼睛,輕嘆道:“孤累了,都散了吧。”
她聲音極輕,輕的連一直站在她身旁的侍女都有些沒有聽清,不過待看到她一臉疲憊的靠在龍椅上閉目養神的樣子後,侍女就明白了,高聲喊了退朝以後又無聲無息的退回到了陰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