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夜三更的,葉殊城又整出什麼么蛾子來了?
按下接聽“喂”了一聲,那邊聲音急迫:“你好,你是葉殊城在單子上填的這個緊急聯絡人吧?他現在出問題了,在吐血……”
結束通話電話,安子晏趕緊起床換衣服,想起什麼,先拿手機撥通蘇念電話。
拘留所已經將葉殊城送往醫院,由於距離原因,送的恰好是蘇念和綿綿所在的那家醫院,反倒是他所住的這半山腰的別墅距離醫院有些遠,他只能讓蘇念先過去看情況。
……
醫院裡,蘇念直到安子晏結束通話電話,那端忙音嘟嘟傳來,她都還有些發懵。
安子晏話說的著急,光說葉殊城在拘留所出了事,要被送到醫院裡來,具體的情況根本沒說清楚,但她的心還是揪起來了。
葉殊城被關在拘留所都是因為她,萬一再出什麼事情,她心裡會更過意不去,幸而綿綿已經睡著,她讓安子晏派來的保鏢照看著,而自己則去了醫院門口一邊等,一邊又給安子晏把電話打過去。
那端無人接聽,想來是安子晏也在匆匆忙忙趕過來,她有些茫然,陰沉沉的夏夜裡,空氣潮溼而悶,她不知道葉殊城究竟發生什麼事情,她的心始終忐忑,對著馬路望眼欲穿。
凌晨一點多,救護車由遠及近的鳴笛聲劃破夜的靜寂,那尖銳的聲響令她心口突兀地,莫名地痛。
她看著救護車過來,看著那些人把移動床推下來,提心吊膽隔著一段距離掃了一眼,腦子瞬間空白。
移動床上躺著的正是葉殊城,只是面容蒼白毫無血色。
她愣了足足幾秒,醫生護士都已經將移動床往醫院裡面推,她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趕緊跟過去。
醫院樓道白熾燈下,她看清他緊閉雙眼,眉心糾結,似是很痛苦,他唇角還有血跡,她情不自禁喚他名字,可叫了幾聲也沒見他反應,倒是一旁醫生護士頗為疑惑以視線打量她。
跟床的看守也看她一眼,認出她是之前看過葉殊城的人,心底鬆口氣,“那個安子晏呢?我給他打電話了,人呢?還有葉殊城家裡人有沒有,你給打個電話叫過來。”
“安總很快過來,”她解釋了一下,想起葉家人,在回答的時候猶豫了幾秒,最後說:“……我就是他的家人。”
說到這裡的時候,葉殊城突然側了身子,似乎是難受,劇烈咳嗽起來,有血從嘴裡溢位,蘇念慌了神,胡亂地從衣兜摸出紙巾去擦,一邊問,“他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那看守臉色不太自然,別過臉去,蘇念微微彎身靠近葉殊城,就聞見酒氣,她擰眉,看向看守,“他喝酒了?”
沒人回答,場面一片混亂,也沒人理會她的問題,醫生直接開口,“別廢話了,先做檢查趕緊確定出血源,現在救人要緊!”
葉殊城被送去做造影,蘇念全程跟著,等結果的時間裡,醫生已經開始做手術準備,移動床被挪到手術室門口,看守在旁邊焦躁地來回走,蘇念站在移動床旁邊,看著葉殊城,心裡已經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做檢查這短短一陣子,他前後吐血兩次,她手無意識攥緊了移動床邊沿,鼻頭一酸,看著他難受的模樣,眼淚險些掉下來。
鋪天蓋地的恐懼攫緊她的心,這種感覺糟糕透了,她去摸他的手,他的手冰涼,那溫度令她心驚,她咬唇,好幾秒,出聲叫他,“葉殊城……”
他眼睫微微顫動一下,然而還是沒睜眼,她攥緊他手,喉頭彷彿哽了一團棉花,艱澀的發不出聲音來。
她做了什麼荒唐事——
像縮頭烏龜一樣躲了起來,卻讓他代替她去拘留所受苦!
萬一他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她這輩子都沒法原諒自己,她怕,怕極了,她直到這一刻才知道,她哪裡有那麼灑脫,真能完全不在乎他。
她以前總以為就算分開,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他也會好好活下去,然而現在,此刻,當他這樣,冰冷的,痛苦的姿態在她眼前,那種感覺於她而言簡直就是滅頂之災。
他在她眼裡一向強大,所向披靡,他怎麼能倒下。
“你和我說說話吧……”
她低頭,眼淚一下子掉落下去,在他手背濺開,她嗓音有些嘶啞,“我求你和我說說話……”
他手指微微動了動,睜眼,視線似乎是落在她臉上,卻又像是看著什麼很遙遠的地方,沒有焦距的目光空茫地轉。
然後,他突然出聲,聲音很小很微弱,“蘇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