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所謂踏入了中緯度層次的術者,不過就是一群獲得了超能力的普通人罷了,而高緯度之上,傳說那就不再是凡人的範疇,反手覆海,隻手遮天,撈星打月,每一階級之間的差距都是溝壑天塹,自不可同日而語,這也是為什麼內城五百年來,也只有王神這一人接近了序列三的門檻,卻始終無一人得以突破。
但高緯度之下的,就只是凡人,凡人,就有軟肋,就有弱點,即使等級階層之間彼此有所差距,但總歸是可以彌補的,因此哪怕是一群未入術者的序列七凡人,只要人數足夠,甚至可以堆死一個序列四的族中元老級人物。
反過來,這一定理對妖獸也一樣適用,甚至因為妖獸本身的體魄肉身遠強於人類,對於自身術的掌握與磨合遠不是術者這些外來人所能比擬的,妖獸的人海戰術往往更加有效,起碼來一百隻序列六的妖族,就絕對足以平推掉第三書院的一千名學員。
因此,當白漱等人看到那如山似海的妖潮,看到那近萬的恐怖數量,一種名為絕望的苦澀情緒充斥著每個人的內心,妖潮全方位的封鎖甚至幾乎斷絕了眾人逃生的希望。
不,其實還有一個方位,白漱的目光看向了城市的西方,也就是整個外城唯一不曾有城市建立的地域,方圓萬頃的巨大湖泊,湖中之國的所在,按照他先前的觀察,此次發動獸潮的妖族,除了幾個可以飛行的異種,其他大多數都是陸行性妖獸,湖中之國的方向似乎被刻意露了出來,雖然並不確定是否是陷阱所在,但那裡,幾乎是他們唯一的逃生之所。
但是,就今天一天而言,事情似乎總是出奇的不順。
“嘭——!!”
四人剛打定主意,收拾了行李從棺材鋪內走出,卻只看見他們打算逃亡的西方向,也就是緊鄰著湖中之國的那一截城牆,此刻卻如同裝滿酒水的木桶一般向內城裡壓縮,收攏,整個牆體徹底得變形,無數水流順著金屬牆壁的縫隙快速湧入,眼見著就要支撐不住爆炸開來!
“死……死湖倒灌?”
萊七不可置信地喃喃說道,城牆可不是堤壩,死湖湖面的海拔要遠低於內城的地勢,就算那一段的城牆倒塌,也不過是多了一汪觀賞用的湖水而已,怎麼可能會發生倒灌的事情?
同時,白漱也看到,那瀕臨破損的城牆之下,黑壓壓地站著無數逃亡的人類,顯然不僅是白漱幾人想到了死湖的便利,內城的城民眾也絕不蠢笨,大部分都已經聚集在西側的城牆附近,可誰能想到妖族已然控制死海的湖流,轉瞬間似乎就要突破城牆的防守,將那背後的數萬民眾生生地淹死在洪災之下。
……
“幾位啊,老大家裡反正還有幾副棺材備用,要不要咋們現在找個好地兒抓緊時間埋了,說不定還有空閒可以寫封遺書……”
童寬掩面自語,四面八方似乎都是一個死字,他現在的心緒已經差到了一個極點。
“刺啦——”
在一聲尖銳的噪音中,五種材質堆壘而成金屬城牆驟然破裂!正中央終於是支撐不住,一道如同血口一般的裂痕驟然崩現,緊接著無數的海水如同白色的長劍刺穿而出,其內更是包裹著數只面色猙獰的海獸,最為惹眼的是一條近百米長巨型白鯊,他的尾鰭輕而易舉地分開海浪和金屬碎塊,裂開尖銳猩紅的大口,對著下方尖叫痛哭的人流瘋狂地撕扯而去!
這一幕,白漱竟感覺有幾分似曾相識,慌亂無措的普通人,如山如海一般的天災妖潮,那副壁畫上有兩個要素已然齊全,災民,獸潮,只差那一十二朵烈日,六位英雄,以及那座生死交融的青山,那幅壁畫所表達的歷史才算是徹底展露在他們面前。
而就在白漱愣神的剎那,一層白色的霧氣,就這般突兀地出現在海潮之下,那為首的兇悍狂鯊,在接觸到霧氣的一剎那,就被生生凝固在半空之中,原始的兇悍和嗜血以最完整的狀態冰封在他的臉上。
緊接著,一層層厚重堅硬的冰稜,如同瘟疫一般迅速地擴散至他的全身,迅速地將周遭的海水全數凍結封禁,剛才還如天災一般降臨的洪澇,下一刻,卻已經變成了城牆上嶙峋斑駁的冰雕。
“童家的序列五……”白漱喃喃說道,但那姍姍來遲的童家老者狀態並沒有多好,七竅流血,雙手在操縱之下幾乎變形,冰封一方湖水消耗的妖力實在恐怖,哪怕他是序列五之上的術者也全然吃不消,此刻,那城牆之後的妖獸以及潮水也是不間斷地衝擊著冰封的牆面,每撞擊一次,他面上的鮮血就會加重一分。
“他麼的還不出來?!真想老子死在這兒?!”那童家的長老對著身後怒吼道,剎那間,身後那四區的城市中,陡然飛出六個打扮各異的術者,有老有少,甚至還有一面容稚嫩的孩童,年齡光是看上去就絕對沒有十指之數。
“守陵人……”
洛子低聲驚呼道,但其實不用她指正,白漱也認出這些人的身份,畢竟其中最左邊的老者,正是洛子的三爺爺,洛家的上一代長老,當日集會對著他們二人瘋狂追殺老者,此刻正是他負責西側城牆的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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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現在,各城各區中都有無數道流光飛射而出,直直地衝入戰場內,他們幾乎都是各家的長老和守陵人,全身都散發著序列五氣機波動,對著那妖潮中的妖蠻展開了無止境地廝殺,而各家的守護軍團在接連爬上城牆之上,術者層次的也參與進了城牆下的廝殺之中,未曾到術者要麼做護城炮的維修,要麼做遠端干擾,更有甚至直接用血肉之軀填上防守的空缺,為強者的回援爭取哪怕一丁點的時間。
全城皆戰,全民皆戰,整個城市在這一刻徹底陷入瘋狂!
而回到四區城牆這邊,七人,七個序列五的強者,哪怕隨手揮動之間就葬送了死湖中的一條條生靈,但他們的面色卻絕不好看,守護,遠比廝殺要來得難上許多,他們為內城而戰,為家人而戰,哪怕在部分人眼中,腳下那數萬的城民不過是隨時可以捨棄的螻蟻,哪怕基於些許緣由,放棄那數萬的城民才是他們的本分,這群早已死去的老人們此刻卻顯得莫名倔強。
“嘭——”
又是一道裂痕迸濺,海浪翻湧,銀白色的手掌對著下方的人群瘋狂砸落,而那童家的長者再也無法支撐冰牆,雙手的血肉在一陣扭曲之中崩解破碎,露出了裡面的森蚺白骨以及血紅色的瓣膜,而整個西南側矗立了數百年的城牆,終於在這一日,被暴戾地撕扯開來!無數的海水鋪天蓋地般砸落而下,空氣中混雜著潮溼的鐵鏽味濃郁得幾乎讓人發瘋!
“不——”
七人幾乎同時發瘋,雙眼赤紅地看著身下那數萬的命中被海浪吞噬,銀白色的巨掌將他們打得骨肉模糊,混雜在水中的石片以及金屬碎塊將四區分散的人們幾乎紮了個通透,數萬人,在天災的偉力之下眨眼間就死去了大半。
七人中,那個眉清目秀的孩童面色越發猙獰,他一把扯斷脖頸上的青銅塊,肉身以可怕的速度驟然膨脹,這青銅小塊白漱曾聽洛子提到過,是從青銅塔內發掘的一種特殊物質,可以保證逝者肉身不腐,是製造守陵人的必須道具,而同時,守陵人一旦離開這青銅小塊,也就意味著揮灑他們保留下來的一絲靈性和生機,不足一個小時守陵人便會透支所有的壽命。
顯然,男孩已然徹底發狂,被看他眉清目秀的正太外表,內裡卻是上上個世紀馳騁術者界的老一輩天驕,老人自然知道不少秘密,他比其他人更清楚平民的大量死傷究竟意味著什麼,男孩是在場的最年長者,哪怕他只保留著不多的人性,於情於理,男孩都認為現在必須付出必要的犧牲。
生機透支,祖血在男孩體內瘋狂燃燒,將他的肉身強度提升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男孩是孔家人,而他的術法在孔家歷代記載中也是超乎想象的出類拔萃,此刻的男孩全身上下綻放著血紅色的靈芒,整個右臂驟然膨脹,眨眼間就達到了小山般的大小,伴隨著男孩右拳驟然握緊,整個空間都被這恐怖的肉身強度震得微微發顫。
“尊法·山嶽!”
男孩怒吼一聲,他軀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枯萎,換來的卻是右臂之上的靈芒越發強盛以及恐怖,此刻,那城牆之下的四區人類已經死傷殆盡,成百上千只妖獸在浸透鮮血的湖水中飄蕩搖曳,腥氣沖天。
男孩那已經死去的眼神中泛起一絲只屬於生者的暴怒,他用盡力氣發出生命的最後一聲嘶吼,砸下那山嶽一般的拳頭,血芒閃爍,那右拳如同滅世的隕鐵一般,對著那死海之下的魔鬼轟然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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