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漱和傑森之間,有著一段很無聊的故事。
那是在白漱進入邊緣地帶一年之後,在序列九地帶初露頭角的他,偶遇了一位名為“金時”的前輩,拾荒者之間的偶遇只有廝殺,從白日戰到黃昏,從血色砂灘殺到森羅邊境,兩人誰也奈何不了誰,最後,那名叫金時的青年爽朗地拍了拍白漱的肩膀,之後便大笑著離開。
這是兩人第一次的相遇,也是,二代傑森與其一輩子之敵的初次見面。
第二次見面就是兩年之後的事情了,那時的白漱已與達那相識,達那幫助白漱弄到了十城的戶口,公開了邊緣地帶所謂的後起之秀其實是十城的子民,沒有一個君王會放任自己治下有能威脅自己的存在,要麼是抹殺打壓,要麼就是收入自己麾下,初代傑森,也就是殺死白漱養父的那個惡魔……
選擇了前者。
換做平時傑森並不會這麼衝動,一般自己治下出現了強者,他會先嚐試著接觸並儘可能地納入麾下,如果不成,之後才是猛烈的排擠甚至打殺,但這一次他卻直接採取了雷霆手段,或許是因為白漱過去的履歷過於乾淨讓他起疑,也或許只是單純的一種預感,這都讓他強烈抗拒白漱的加入,勢必將他直接從外城的土壤上抹除。
這一點來看他是幸運的,畢竟如果一切順利的話,起碼白漱企圖滲透十城的報復計劃,從起步階段就已經泡湯,但另一端,他很不幸地派遣了自己的孩子,也就是未來的十城傑森,金時去屠殺這位後起之秀,金時與白漱再次一戰,雙方竟依然不相上下,金時也欣喜自己有力這麼一個勁敵,衝動之下,向自己的父親擔保申請將白漱拉入十城的隊伍之中,當年的傑森眼看拗不過金時,無奈之下同意了傑森的請求。
這之後的一年,白漱的一切行為都似乎證明了金時的眼光,行事冷靜,手段狠辣,而且作為拾荒者的天資和潛力讓傑森也是刮目相看,默默地竟然做到了十城隊伍的三把手位置,甚至與二把手的金時在實力上不相上下。
對,他們二人似乎一直都是平手,切磋也好,死戰也罷,白漱和金時似乎總能在平手上把握住一個相當完美的度,金時只顧著欣喜,以為自己找到了一生的勁敵甚至是摯友,二人的關係似乎一直很好,傑森縱使感到有些奇怪,但一年的時間過去,已經足夠讓他放下戒心,接納白漱作為下屬和同僚。
一切都似乎變得平和,隱姓埋名的白漱甚至看起來已經放下了仇恨,專心致志地輔佐這金家父子,他的到來,甚至讓十城的生產線翻了一番,優秀到金獅幾乎想向內城推薦白漱擔當一城之主,從此兩家同心勠力,在這外城三十六城開闢屬於他們的天國。
但在這之後發生的一件事,對於他們三人而言,都是徹頭徹尾的噩夢。
“蛇山地區出現了即將化妖的蠻獸?父親,這是真的嗎?”面容雖是粗獷,但還有著些許青年朝氣的男孩打量著手中的羊皮紙,那上面除了一段加密的程式碼,就只有一個用血染出的座標,金時看得眼眸微亮,畢竟對於所有拾荒者而言,那傳說中的妖血才是邊緣地帶最為神秘的寶藏。
“無法確定,但訊息來源還算可靠,有一賭的價值。”一滿頭黯淡的金髮,面容如將老的雄獅一般的男子低沉開口,他的手邊擺放著一張乾癟的頭套,眼中燃燒著安靜的火苗,他叫金獅,也是十城的蛇頭,更是當年殺害白老酒鬼的元兇,“更何況座標顯示那畜生的活動地帶屬於蛇山附近,是序列七地帶最靠近邊界的區域,危險係數並不算大。”
“老頭,別看玩笑了,化妖的蠻獸?且不說所謂的妖血傳說是否可靠,但就這序列七的地帶,都只有蛇頭以上級別的拾荒者去過,難不成你要獨自上場?”說話者身材偏小,一頭枯草般的白髮隨意地耷拉著,遮蓋住了他冰冷如淵的雙瞳,可他那咧開的嘴巴卻張口閉口完全沒有絲毫敬意,痞子一般的神情裝束讓人覺得十方不適。
但這份不適,這份痞像,在金家父子眼中反而是白漱的常態,似乎正是這份不做作不掩飾讓白漱贏得了他們的信任。
哪怕這一切都只是偽裝。
“不管是不是真的,這份訊息第一時間傳到了我們手上,而最起碼還有兩天的延遲時間,這鞥情報才會在所有蛇頭手中公開。”傑森抓起了頭套,猛地套在了面部,此刻的他就如同一隻重出山巔的老獅,森然得低吼道,“我們又能力搶先別人一步,那就必須去爭!末世的不爭,弱肉強食法則之下的懈怠,那他根本就是找死。”
“這一次就不帶其他人了,金時,白漱,你們二人已經達到了準序列七的水準,就差深入所屬地帶的這臨門一腳了,蛇山之行就我們三人前往,助你們突破的同時,也說不定可以一窺傳說的真相,讓我們十城得到質的飛躍。”
“是!父親!”金時大聲說道,面上滿是朝氣和信心,這一次白漱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玩世不恭地笑了笑,在那道厚重留海之下,白漱看向金獅的眼神帶著絲毫沒有掩飾的冰冷,但當視線轉向身旁的金時之時,卻不可避免地帶上了一絲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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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複雜,也是三年之後白漱對他伸出援手的,最根本之所在。
石河逐漸平息,那如同怒浪一般的龍潮也逐漸安定下來,躲在傑森方才站立的巨木之後,吳蜂幾乎抑制不住自己發狂般的喜悅,恨不得仰天大笑起來,已經可以確定的是,她就是笑到最後的贏家,無論是白漱還是傑森,都在自己的謀劃中生生慘死,此刻恐怕已經屍骨無存。
出身學院的她比旁人更懂得妖血的價值,也正因此,她甚至不惜買通當年與他交好的一位秘官,暗中暫時地頂替了狩獵隊伍中一名女性的名額,為的就是奪得序列七地帶那隻化妖的蠻獸,與白漱相遇不過是意外之喜,集會之後吳蜂已經開始懷疑白漱與那騎黑棺之人的關係,當他得知白漱成為前往蛇山的嚮導之後,她的心中就已經擬定了這一惡毒的計劃。
白漱是否為那黑棺之人,是否擁有術,對她而言並非必須,利用石河的特殊擊殺白漱於她本就百利無一害,既瓜分了三十二城的生產線,少了一個競爭對手,又可能獲得一份雜系的特殊能力,何樂而不為?伏殺白漱和狩獵妖蠻的雙管齊下,更是讓她突破序列六的可能大大提高,這一切已經足夠讓她鋌而走險,畢竟正如當年金獅所說,末世之人,不爭,必死!
此刻的吳蜂已經在準備著折回石河拿走白漱的屍體,方才的種種讓她已經確定,白漱確實擁有使役黑棺的特殊能力,這一發現讓她頓時心頭火熱,雖然拿回屍體並不容易,可能需要消耗掉她大半的蜂蟲,但能夠提煉出一份妖血作為回報讓她覺得相當值得……
“你在……笑什麼?”
一道冰冷的聲音驟然在吳蜂耳邊響起,她幾乎瞬間便驚得魂飛魄散,拾荒者的本能讓她下意識地回擊,一道血紅色的長鞭如同赤色的閃電一般驟然打去,可那凌厲如風的攻勢,卻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沒有激起半點水花,吳蜂面色驚疑不定,倒飛離去的同時,視線也與脫困的白漱碰撞在了一起……
這一對視,吳蜂的所有想法全部短路一般切斷停滯,魅惑勾人的雙眸,也是如牛眼一般突得渾圓,她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喉嚨內擠出的尖叫聲直接破音:
“你……!!你他這麼可能做到?!你怎麼可能操縱得了這石河的石龍?!!!”
是的,在她心中本來已經淪為碎渣的三人,此刻都完好無損地坐在那石龍之上,灰色的石龍身體末端尚且連線在龍窟底部,那數人合抱的身軀以及那碩大無朋的龍頭,赫然就漂浮在吳蜂上空,巨大威壓的震懾下,那渾圓的石珠眼球內,更是流轉著詭異的藍芒。
掌靈·和藍
盤身坐在石龍龍首之上,白漱面色冷漠地看著在石龍威壓之下動彈不得的吳蜂,可那緊緊攥住的右手上,竟佈滿了道道細碎繁多的裂紋,掌靈的能力意味著操縱一整個系列被標記的靈性物質,而這些石龍本身就由諸多靈性礦物構建而成,其中有那麼幾十條,體內正好蘊含有部分的和藍石!
但也只是部分罷了,其他的成分,大多數都是由完全不相干的靈性礦物雜七雜八地堆疊而成,就算含量最大的哪一條,也攏共只不過擁有10的儲存而已,白漱拼著掌靈幾乎要崩潰的狀態,才將其勉強操縱,但也足夠讓他們三人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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