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跨上腳踏車朝醫學院方向騎,同時直接回撥了藤真的電話。
“學長怎麼回事?”
“詳情我也不清楚,今天來查標本,聽田岡教授的助教說的,訓了可有二十分鐘吧?現在已經下課了,這點兒他應該去食堂吧?他有聯系你麼?”
仙道猛地剎了車子,轉了車頭,心急火燎撥了流川的手機號。
電話是通的,但沒人接。
仙道心裡一緊,腳下又快了幾分,就差把腳踏車蹬成風火輪兒。
當天中午飯點兒,許多人都看見仙道彰一步仨臺階呼呼帶風地沖進了學生食堂,用類似於“臥槽著火了天塌了本帥哥有點驚慌”的罕見眼神把食堂掃了一遍。
然後成功鎖定了目標。
即使人多也太好找了,因為熟悉得已在心頭鐫刻下清晰的輪廓。
他終於長撥出一口氣,這才發現周圍人都在用一種欣賞奇觀的視線瞅自己,於是下意識咳嗽了一聲,恢複雲淡風輕波瀾不驚和煦陽光樣兒,拿了餐盤,排隊打了餐,才朝目標挪過去。
他的小楓,正一個人悶頭坐在桌邊吃飯呢。
仙道隊長把餐盤擱在流川楓對面,然後坐了下來。
流川抬頭看了他一眼,怔了一下,然後低頭繼續吃。
流川的眼睛隱沒在垂下的劉海後邊,讓仙道看不清楚。他正了正坐姿,問流川:
“你怎麼不等我?”
流川停了手,有點兒不解:“你不是說今天中午和大家在實驗室吃盒飯?”
這次換仙道怔一秒。稍一回想,是有這麼一回事。
真是關心則亂。
流川同學似乎保持著相當專心致志吃飯的節奏,仙道也只能先拿起餐具來。不過飯還沒送到嘴邊,又忍不住換了個問題:
“今天下課挺早啊?”
流川楓吞下一口飯,端著碗想了想,又將碗放在了餐盤裡。
“你知道了?”
仙道還咬著筷子尖兒,聞言抬了頭,給了對麵人一個看起來仿若猝不及防的怔忡表情。
那表情不知怎麼的就是讓人心頭一熱,讓人的嘴角都能不由自主地彎起來。
流川擱下了手中的碗和筷子,靠在椅背上,微微歪了頭,看著仙道,幾不可見地彎起了一點唇角。他的臉上,是中午暖陽投射下的光線,窗外銀杏樹的葉子晃動著的影子,在他的眼角輕輕遊弋浮動。而坐在他對面的仙道彰,看起來比暖陽還要暖。
幾分鐘前座位對面的空蕩蕩、那些嘈雜、那些意味不明的視線,十幾分鐘前那些不假辭色的□□、那些追問、那嚴厲的眼神……
在此時此刻,都不算什麼了。
就是塵埃,還未來得及在心頭停留,便已經被風吹去。
難得的笑意似乎是一閃而逝。流川複又直起身,繼續開始吃飯,順便對仙道解釋了一句:
“沒什麼,田岡教授提醒我不要光惦記著籃球。”
仙道看著流川,覺得從他的話裡非但沒聽出來一絲失落,反而充盈著一種輕快的歡喜。
他從沒聽流川這樣說過話。
按流川惜字如金的性子,他本來就沒打算套問什麼細節;但瞧起來流川似乎心情不錯的樣子又讓他有些疑惑。
讓人有些放心不下。
仙道隊長食不知味地陪著流川消滅了一頓午飯。全然不知他其實不需要任何言語,就已經安慰了那個他想要安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