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對面,仙道柔和得像化成一汪水的眼神不偏不倚地釘進自己的眼睛裡,好似黑夜裡突兀冒出的一打強光手電筒,明晃晃刺得人眼睛疼。這眼神擱在仙道臉上顯得萬分不協調,而更神奇的是,流川發現自己竟然還從這違和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絲鬱悶和低落。
“怎麼了?”
心下還生著氣呢,但話卻已不由自主地說出去了。
該死。
說好的不搭理這白痴一星期呢?
在流川開口的一瞬間,從聯席會上拼死殺出的仙道隊長滿血複活,身子前傾抱臂擱在桌上,拉長了聲音裝可憐:
“死裡逃生,求安慰。”
流川:“……”
不過他將手裡的筆放了下來。
雖然仙道看起來像在開玩笑緩和氣氛,但流川就是強烈覺得,他似乎真的需要點“安慰”:
“說。”
這卻輪到仙道一怔。
他以為流川會像平日裡那樣,給他個白眼,送上句“白痴”或者“無聊”,看著對麵人竟然擱下筆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他一瞬間竟然想先去摸摸流川額頭。
難道他今天發燒麼?
見仙道一愣二呆的樣子,流川越發覺得不太正常,他看了一眼周圍,圖書館裡向來安靜,他們坐的地方又比較偏僻,流川突然有種沖動,想抬手敲敲仙道腦門兒。
不由自主地,他兩臂撐了點前傾的力道。
然而仙道很快回過神來,看流川的樣子還以為他不耐煩要走,立刻出聲裝病嬌:
“我被欺負了。”
流川:“……”
哈?
仙道被欺負?
流川覺得這恐怕是他有生以來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一個認知早已根深蒂固:仙道他,可不是個任人揉圓搓扁的角色。
仙道:沒啊,我情願被流川你揉圓搓扁~)
一本正經聽他胡說八道的自己才是個白痴。
得出這一結論後,流川一邊自我厭棄,一邊重新抓起筆來,決定不再和他打太極。
“流川……是真的……”
“我沒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