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話之間,景修然暫居的地方便已經近在眼前,白胥華溫聲細語,叫阮酥玉稍等片刻,便自己進了屋裡。
景修然竟是已經沏好了茶。
他似乎對於白胥華的到來毫不意外,以至於白胥華剛剛進門,便見他行了一禮,恭恭敬敬,嚴肅端莊道:“公子。”
白胥華扶起了他,他一開始還有不適之感,但也只是片刻,那張面容上的神色,便重新恢複了從容。
景修然親自服侍他坐下,喝茶,用了一點燕國小食。便主動開口,詢問白胥華來此為何。
他的態度實在太過自然,就好似之前那一晚的尷尬事情並沒有發生,他與白胥華,也只是夜談一晚,並沒有做些其他的事情。
顯而易見,他這般態度之下,白胥華也自然許多,他開口道:“不知燕國的隊伍,何時啟程,回燕國去?”
景修然坐得極端莊,背脊更是挺得筆直,他溫順道:“我們不得在華都停留太久,再有個幾日,事情便要全辦完了,到那時,便該是我們離開的日子。”
也就是說,他們停留的時間不過幾日。
白胥華在心中打了打算盤,面上卻依舊是平淡的,他道:“那不知你們之中,可還能帶上幾個人?”
他這含義已經說的很明顯了。
叫景修然不由微微一怔。
他聲音都帶了一點壓抑不下的欣喜味道,道:“公子是——想要來我燕國麼?”
白胥華微微頷首,表示的確如此。他道:“你若是方便,不知可能捎帶我一程?”
“自然是可以的。”景修然緊緊攥緊了手掌,以免叫自己露出什麼著急的情態來,他道:“等到啟程那日,我便派人去尋公子如何?”
白胥華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他微微垂下了眼來,道:“你不要問一問,我為何改變了主意麼?”
“此事若公子想說,此刻便已該說出口了。若是您不想說,不說便是了。”
這份信任,可謂是坦蕩。
與他曾經的模樣,可謂是再相似不過了。
白胥華輕輕鬆鬆地,便已經定下了去燕國的行程,等到他離開時,景修然自然是親自出來相送。
阮酥玉本想在白胥華身邊蹭一個位置,此刻卻因為身份的原因,不得不蹲到了後邊去,一時之間,心中更是咬牙切齒。
倒是景修然見了她,面容上露出一點驚色來,他道:“公子新收了侍女麼,這位姑娘的模樣,看著倒是很像我前幾日見過的一個人。”
“她便該是你見過的那人。”
白胥華道:“她是我從南國來使那兒尋見的。”
景修然忍不住側首看了他一眼,他隱隱約約似是抓到了什麼重點,口頭上卻道:“原來如此,那也,算得上有緣了。”
“的確是有緣。”
白胥華停下了腳步,他未曾回頭,於是阮酥玉也就看不見他面容上的神色,只能聽見那道淡漠聲音道:“她是我命中註定的有緣人。”
這話實在太過撩人。
阮酥玉心中對於景修然的一點怨憤一掃而空,滿滿的化作一腔蜜水,心髒也一下一下地跳動著,沉而快,叫阮酥玉隱隱覺得自己聽到了戰場的鼓點。
接下來的日子,白胥華便未曾再做出什麼事來了,他帶著阮酥玉回了武安王府,再不踏出府內一步,日日與阮酥玉處在一處,甚至連與楚子徽相處的時日都變少了。
直到最後一日。
武安王府之中,已經來了景修然派來的人,楚子徽神色鬱郁,卻也只能陪著白胥華往武安王府之外行去。
一路直到了王府門戶之前。
白胥華與他告別,楚子徽卻依舊是悶悶的,他道:“你此次一去,我也不知道要多少時日,都要見不到你。互傳訊息,只一封信,也得好一段日子,才能得一封。”
白胥華低垂下眼,他似乎有些無奈,道:“你這幾日悶悶不樂,原是為了此事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