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難纏的公子哥兒,紈絝子弟,竟是位女扮男裝的女兒家!
是女兒家,許多事情上,便叫人寬容許多。
阮酥玉實在是很聰明。
她一不做二不休,將發簪一拔,頭發一散,看向白胥華,又舉起手中白綢,細細疊好,道:“白兄若是能稍稍狠心一些,現在也不必是這幅局面——這一場,算你我平局可好?”
白胥華又咳了幾聲,甚至咳出了一口血來。他拭了拭唇角,掩飾住不好的境況,方才放下了袖子,露出整張臉來。
他淡淡道:“是我輸了。”
他神色已經恢複平靜,臉上卻還有淡淡紅暈未退,耳垂也紅得幾欲滴血。
叫人不由想到——之前定然是發生了什麼。
所謂美人蒙面,多是求那半遮半掩的欲拒還迎之態。在去了蒙面之物後,大多都會失色,不抵以往美麗。
只有少部分人,會比蒙面時更勝三分。
他們的光彩,已經足以抵過美人遮面的朦朧美感。
白胥華便是這種人。
他如今露出面容,眉目顯露,只叫人覺得目眩神迷,不知如何形容這般容色。
他眉目間的冷漠,便像是這寒冬中的冰雪。他本該不染顏色,只做那冷眼觀世的仙人,供人頂禮膜拜。此刻卻生生被人染上紅塵谷欠色。
一邊叫人心生怒火,想要痛斥叫他露出這般模樣之人。一邊又生出谷欠念,想見他更多的情態,甚至親自淩.辱、踐.踏,用最惡劣的方式,把他從最高的地方拉下來,弄髒染黑。
想見他崩潰,絕望,渴求這般神仙公子被逼到絕路時露出的血紅豔色。
本該無情的人,若是露出一絲柔軟來,便能引出這世間最深的罪惡,甚至將自己葬送在這滾滾紅塵谷欠潮裡。
這樣的人世間難尋。
白胥華卻是一個。
他雙目無神,面向阮酥玉,道:“此局你勝,下一局是什麼,出題罷。”
阮酥玉柔柔地看著他,柔柔地道:“好。”
“我擅琴,此局便比音。”
“你我各彈一曲,誰彈得好,便勝,可好?”
白胥華道:“好。”
他低垂眼眸,道:“給我一把琴。”
有人低聲應答,不消片刻,就捧了一把七絃古琴來,擺放在白胥華面前。
白胥華盤腿坐下,抬頭看向阮酥玉的方向。
阮酥玉道:“我所用琴,與時人常用的琴不同,我已經派人去取,稍等片刻,馬上就來。”
白胥華微微抿唇,不再回答。
只是片刻,便傳來騷亂聲音,一人抱著一柄長形木盒,怎麼看都不像是古琴一類。
阮酥玉微微一笑,她道:“來了。”
那抱著木盒的人,將懷中木盒小心翼翼地遞給一名春滿樓的姑娘,由那姑娘抱上臺去,遞給阮酥玉。
阮酥玉道:“此物名為奚琴,乃是我閑暇之時所創之物,尚算可看。”
她說罷,開啟木盒,取出了一把極精緻華美,攜刻雕花,鑲嵌玉石的——二胡。
白胥華:“………………”真的好不要臉。
阮酥玉手持二胡,微微一笑,道:“白兄可要先請?”
白胥華面上雲淡風輕,道:“不必,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