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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在一番看似激烈,其實完全是碾壓式的戰鬥在已經改名為呂宋縣城的馬尼拉塵埃落定之時,另一項“奇跡”正在南直隸應天府進行之中。
正所謂“計劃趕不上變化”,這個冬天的黃包車研發專案倒是十分成功,在應天府內有著越來越多的黃包車夫在招攬生意,但那個鍋駝機驅動的三輪車的研發卻並不順利,原因比較諷刺——三輪車本身沒問題,但是路面質量不夠。
這是一個讓人鬱悶,卻無可奈何的問題。舊時間線上汽車大王亨利福特大批次生産福特t型車,也就是所謂的“老爺車”之時,當時的生産力已足以保證大量的公路區段完成了至少是逐步的硬化,但很顯然十七世紀的應天府沒到這個水平,一些用上三合土的區段倒是還行,那些純粹是泥巴的路只要下點雨就變成一鍋粥。因此再怎麼牛逼哄哄的蒸汽三輪車也只能在有限的區段跑,限制還是很大的。而毛雄輝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是一不做二不休——你丫不是限制大麼,老子幹脆鋪設出一條軌道出來,把三輪車改裝成四輪……或者八個輪子也成,就當蒸汽機車來用,這回連轉向結構都能拆了,豈不美哉?
至於你問是啥材料的軌道?真要用鐵一是不好加工,二是鐵定破産,不過本來就沒誰去規定是鐵軌,要知道在舊時間線的歷史上,鋼鐵大降價之前,木頭軌道可一度流行過。
於是乎一條“看起來還算像回事兒”的木質軌道在應天軍工廠和秦淮河之間修築起來,不僅僅是用來演示,也有運輸貨物的實用價值。由於到目前位置,蒸汽機車在木質軌道上掉頭的難度還較高,工程也比較複雜,所以依然是“一不做二不休”——你丫不是不好掉頭麼,老子幹脆就不掉頭,從應天軍工廠到秦淮河,是車頭拉著車廂,從秦淮河到應天軍工廠,是車頭推著車廂,這樣只要在傳動裝置上稍微有點改進,那麼就沒啥問題了。
在這一切都搞好之後,這輛被毛雄輝起名叫“拖馬司”的小火車開始投入執行,一個車頭,四節車廂,一次能運送數萬斤的貨,雖然前期投入大了點,但後期使用還是價效比蠻高的,至於這“拖馬司”執行起來的動靜,那是大了好,越大越好啊。
“嗚——呼呼呼呼——”
“呼——嗚嗚嗚————”
“嚕——————”
“這叫脫敏,我想你應該非常清楚這個概念,”毛雄輝對洛英這麼說,“蒸汽船遠了點,就是要蒸汽機車在附近嗚嗚地叫,慢慢大家就能接受這種先進的存在了。”
“嗯哪,我想他們反應的速度應該快於預期。”洛英沒頭沒尾地說了這麼一句,而毛雄輝過了一陣子才想清楚這句話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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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那“嗚嗚”直叫的“拖馬司”蒸汽機車執行路線不遠的一座名曰“潤江樓”的茶館的第四層上,兩個高士模樣的人正在茗茶,而此刻除了機車叫聲之外,還有一艘巡邏的熱氣飛艇,正緩緩駛過上空。
“今日來到這應天府,百聞不如一見,這吳王果然是個有本事的人。”
說話的人名叫傅山,自青主,看過梁羽生的武俠小說的人,應該對“醫劍雙絕”有點印象,當然實際上他在武功上的建樹遠遠不如在醫學上的高,此番來應天府,也是在吳又可的邀請之下,共討治病救人大計。
“確實有本事,可惜是操莽之氣。”說這話的人是顧炎武,明末三大思想家王夫之、顧炎武、黃宗羲)之一,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和一系列相對進步的思想而著稱,不過現在的應天府,並不符合他的預期。
簡單的思想可能是一時沖動,但複雜的思想往往有深刻的利益關系作為其支撐和來源,顧炎武主張提倡“利國富民”,並認為“善為國者,藏之於民”。他大膽懷疑君權,並提出了具有早期民主啟蒙思想色彩的“眾治”的主張,聽起來相當的進步,但本質上還是和江南士紳的日益膨脹的利益需求有關,而從這個層面上說,毛雄輝的那一套讓他感覺不太好。畢竟在大明吳王的體制下,江南雖然有站對了隊計程車紳發家致富例如現在富得流油的侯峒曾),但得到利益的大頭其實是那些東徵西討、攻城掠地的軍頭,這種頗有“軍事帝國主義”風采的東西,被一個腦子裡說是“眾治”,但本質上其實是士紳操縱議會的人來說,太殘酷了一些。
然而顧炎武畢竟是顧炎武,如果你把他當成那種無腦酸文人,只知道抱怨和口誅筆伐,最後沒得到啥利益,反倒引來殺身之禍。明末三大思想家之一自然明白“暫時隱忍,以圖大業”的道理,在短暫的嗟嘆之後,他遵循了數年之前做出的那個決定——自己有必要在毛雄輝的體系內弄出名堂來,否則那真是要出大事。
顧炎武敏銳地觀察到,大明吳王和昊天教聖姑分明是“你要符合我的規則,否則一切免談”的霸道模式,從開設各種學堂,從改革科舉,從封工匠為官就看的出來,這兩位可是準備甩開傳統的文官體系,另外踏出一條道的,而一旦這種道路真的走的通,就意味著“天下士子”徹底失了勢,那些被大明吳王和昊天教聖姑扶植起來的勢力將成為新的既得利益階層,到那時候,“天下讀書人的種子”就真的要絕了!
起兵武裝對抗?那是純粹的找死。
發表大量的反對言論?這個雖然不一定死,但也沒有什麼意義。
所以唯一的辦法是,自己能夠,或者至少在表面上融入毛雄輝的體系,如此這般必然有一群讀書人效仿,這樣之前必然衰落的勢力就有可能儲存下來一部分,而這一部分人在將來能夠慢慢地改變吳王的統治方略,這也算是一種“迂迴曲折”的戰術。為了施行這一套戰術,就必須有所表示,而且是讓毛雄輝無法拒絕的表示,為此,顧炎武準備了一套自己撰寫的,在舊時間線上從未出現過的書,名曰《儒學新解》。
正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儒家作為中國古代的重要思想流派,並不是“單一”,而是“複合”的存在,孔子那一套“克己複禮為仁”,要求恢複周天子強大時候的全國統治秩序的是“儒”,孟子那一套重“義”的也是“儒”,公羊派“十世之仇,猶可報也”的“大複仇觀”是“儒”,董仲舒的“天人感應”也是“儒”,至於被後世的人視為“保守、落後、吃人的禮教”的那一套程朱理學,其實要到宋朝以後才漸漸得勢,然而又出現了王陽明的“心學”這種存在,你總不能把王陽明強制開除出儒籍吧?
而在舊時間線上,晚明大儒朱舜水的思想對日本有很大影響,這種影響甚至間接促進了倒幕運動和明治維新。新時間線上倭國算是涼涼了,但儒家在新的狀態下萌發出新的變種卻是利索應當的事情,至於你認為在一系列打擊之後,一大群書生仍然抱著程朱理學不放?那需要思想鋼印大規模應用才會變成事實。
顧炎武的這一套《儒學新解》,本質上是儒家在穿越者勢力大沖擊的條件下,搗鼓出的自救方案,強行硬抗是死路一條,那麼就只能讓自己的言論符合統治者的需要,來擠進既得利益集團了。這種事情其實在董仲舒時期就發生過一次,如果不是董仲舒的“天人感應”是變相的“君權神授”,符合漢武帝的統治需要,又怎麼會“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呢?
而當這一套書籍,以“恭順的合作態度”到達毛雄輝、洛英手裡的時候,事情就比較微妙了。
“我還以為這種反應是簡單的經濟合作,不想卻是以這種‘重磅’的思想靠攏方式,話說……真的出乎意料。”
以上是毛雄輝對此事的評價,而洛英的反應則是“出乎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雖然昊天教漸漸成為主流思想,但儒家的力量依然不容小視,反正他們已經沒有武力對抗的能力了,搞這種‘曲線救國’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在舊時間線上,他們也是這麼做的。”
“你說的‘他們也是這麼做的’,難道說的是清朝大屠殺、文字獄,結果大量的儒生依然為大清歌功頌德?”
“嗯哪,當然是的。不過也別覺得這些人就是奴性重,畢竟這是軍事失敗後保命的理智選擇,而且,如果沒有後來列強的入侵的話,清朝早晚也是被文官集團架空,然後透過農民戰爭,一個新的漢族王朝重生的結局……”
“所以我們不能太樂觀,”毛雄輝嘆了口氣,“有大儒背書短期內是好事,長期以來則有被‘滲透’的可能,事情有點難辦啊……”
“這倒不一定,”平常比較悲觀的洛英,這一次卻比毛雄輝更加“樂觀”,“我想顧炎武搞錯了什麼關鍵的存在,他的方略自然能讓儒家存續,但想重新成為主流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