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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成二年七月，南直隸，應天府。
這是一座獲得新生的城市，和當初那個醉生夢死、金粉繁華的腐敗窩有著本質的不同，這種不同不僅僅體現在較為抽象的“精神風貌”上，更固著在“物質基礎”上。事實上，如果現在一個新的穿越者duang地一下出現在應天府城內，那麼特甚至會感到熟悉，沒錯，這就是多鉚蒸剛……或者說是典型的蒸汽朋克風格。
至於為何是蒸汽朋克風格呢？毛雄輝會有些鬱悶地回答：“我倒想是搞出電子朋克甚至賽博朋克，問題是沒那本事啊。”
在舊時間線的歷史上，第一次工業革命其實是一種非常“宏觀”，非常“便於理解”的存在，在最初的階段甚至連蒸汽機都沒有，靠的是人力驅動的紡紗“珍妮機”，而瓦特發明確切說是改進出）的蒸汽機也是一種非常具象化的存在，一個水平不算太爛的十八世紀工匠，在有足夠資源的情況下，也能夠照葫蘆畫瓢地仿製，這當然也是瓦特成了資本家以後拼命打壓其他人改進蒸汽機的原因——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老子就靠著玩意兒吃飯呢，讓你丫搞！
當然瓦特並沒能壓下去蒸汽機的繼續改進，因為“這玩意兒好用”是個牛逼哄哄的事實，當富爾頓發明蒸汽船，史蒂芬孫發明蒸汽機車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但相對於這些可以肉眼看到，“力氣確實大”的蒸汽造物而言，電氣化是需要一系列難以在短時間內完成的積累才能完成的，這種積累不僅僅是麥克斯韋的電磁理論那樣的存在，還有更現實的……材料問題。
中國很早就有拉制金屬絲的技術，著名的景泰藍銅器上，就有大量的紫銅絲，按理說製造電線沒什麼問題，而且毛雄輝當初做的審訊刑具上已經包含銅線了是吧？答案是——否。
如果僅僅是短距離送電，那麼別說銅絲，鐵絲都行！事實上在毛雄輝、洛英所來自的時代，不少遊樂場裡的“小火車”，就是把鐵軌本身作為輸電線的因此也有小孩子不懂，碰到鐵軌觸電的事故），但若是長距離、持續性地輸電，就必須是銅絲，而且還要是純度非常高的無氧銅絲。由於要煉製出無氧銅至少還需要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時間，大規模的輸電屬於想都不要想，至於發電機、電動機都需要的大塊、規整、磁力強的磁鐵，那也是個老大難的問題。
因此相比於蒸汽技術爆發性的膨脹，電氣技術的增長可謂緩慢，但這不等於毫無進展，至少在一些特殊的地方，還是開出了璀璨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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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名義上隸屬於應天軍工廠的一座“試驗所”，當然實際上，這地方研發出來的成果往往和戰爭關系較遠，而已經成為這座“試驗所”的負責人，或者叫“所長”的王永春很喜歡這種感覺，畢竟他更喜歡格物致知，而不是殺戮生靈。
而在過去的這一年裡，王永春負責的試驗所確實做出了許多成績。
譬如說一種在“天序表”中被預言存在的元素——碘。
“氟、氯、溴、碘，這是四種能夠穩定存在的鹵族元素，其中碘的‘氧化性’最弱，因此最容易從碘化物中被氧化出來……”王永春記得毛雄輝在書中寫得內容，這只是簡單的一段話，他也相信這是真的，不過要實現其中的“從碘化物中被氧化”，難度還是有一些的。
“海帶等海生植物富含碘化物，將其燒成灰，加入水，碘化物就會融入水中，然後……”就這麼個然後出了問題——如何把碘從離子氧化成單質呢？
王永春帶著疑惑進行這種試驗，從理論上說，碘化物確實能被空氣中的氧氣慢慢氧化，然後析出少量的碘，但這個“慢慢”、“少量”都是要了命的概念，要真正生産它們就別想了。於是乎他苦讀毛雄輝寫的“化學書籍”，然後想出一個辦法——既然氯的氧化性比碘更強，那麼直接往含有碘化物的水中通入氯氣，豈不是就能把碘給弄出來了？
“很好，很強大。”這是吳王毛雄輝對王永春想法的評價，然後他又丟擲了一個問題——“那麼如何制備氯氣呢？”
“這……這可真就難辦了。”王永春在此刻居然有畏縮的傾向，話說他作為研究者，已經知道“域外天魔爪牙”最常用的那種黃綠色“死亡之霧”就是氯氣，但這豈不是偷了“昊天之術”才造出來的麼？或許只有吳王和聖姑才能做到，他自己怎麼能……
“相信自己，你也能做出來的。還是好好看看我給你的化學書，想想有什麼辦法能強逼著氯氣從氯化鈉裡出來。”毛雄輝的語氣很和藹，卻讓王永春感覺擔子又重了一分，話說既然從那本不太厚的書中就能挖出製造氯氣的方法，而自己卻還沒有發現，這不是等於說他作為了一道人的兒子，“格物致知，窮天地之奧妙”的本事還不夠麼？
於是乎王永春開始了思考，思考出一個辦法後，就讓試驗員去做。一開始他試圖用火燒的方式，強行分離氯和鈉，然後把氯化鈉都燒成透明的液體了，該不分開的還是不分開……話說他現在知道氯化鈉中含有“氯離子”和“鈉離子”，其中氯離子帶負電，鈉離子帶正電，所以……等等……
了一道人之子，從一個書生迅速成長為科學家的王永春，在這一刻竟然有了要“得道飛升”的感覺。沒錯，雖然他現在早已接受昊天教那一套“想飛升？你是想作弊麼？老老實實研究昊天之理才是正道”的思維方式，但那種“距離真理又接近了一步”的暢快感是絕對不會錯的！
在毛雄輝的協助下，王永春開始了用伏打電堆産生的電流來分解氯化鈉的嘗試，其中對氯化鈉晶體通電的嘗試失敗了，對氯化鈉溶液電解的嘗試算是成功了一半兒，而對氯化鈉的濃溶液，或者更進一步是使用飽和溶液進行電解的試驗，獲得了巨大的成功，那曾經如同魔怪般不可捉摸的氯氣，終於切切實實地出現在了王永春的手中。
有了氯氣和碘化物溶液，那麼得到含有單質碘的水溶液簡直是順理成章的事兒，隨後從這溶液中得到單質碘還花費了一番功夫，不過很顯然，最重要的難關已經攻破，這是一個巨大的勝利。
然而此刻的王永春卻在思考一問題，氯化鈉這東西裡不僅有氯，還有鈉啊，通電的時候是在陽極産生氯氣，在陰極産生的是氫氣，根據毛雄輝編寫的化學書，這是因為氫遠比鈉更容易還原的緣故，然後問題來了，如何把這“不容易還原”的鈉給做出來。
“水……不能有水……”王永春那是絞盡腦汁在思考，他現在可以確認，電解氯化鈉溶液，在氯氣和氫氣跑光以後，最終剩下的是氫氧化鈉溶液，在有水的環境下，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得到鈉的單質的，而他又同樣清楚地知道，固態的氯化鈉根本不導電，於是乎似乎只剩下的一種辦法——把氯化鈉燒化了再通電……
當毛雄輝得知王永春的提議後，興奮的一拍大腿——“好，就要這麼做，另外王所長啊，我這就給你安排個新助手……”
當王永春知道這個新助手曾經的身份的時候，心說：“果然啊，在吳王治下，什麼事兒都可能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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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永春的新助手就是噶爾丹，這個在舊時間線上可以算是清朝宿敵的存在，在新時間線上向著科學家的方向一路狂奔，而這，顯然是大明吳王和昊天教聖姑蓄意誘導的後果。
噶爾丹毫無疑問是個聰明的人，否則也不可能把那麼多鬆散的部落整合成一個強大的汗國，他也毫無疑問是個有龐大野心的人，否則往西擴張虐菜就是了，為何要那麼耿直地向東打。所以從純粹利益的角度看，培養這個男孩成為一名優秀的將領其實是存在隱患的，你怎麼知道他羽翼豐滿了，不會成為下一個努爾哈赤或者安祿山呢？
所以當洛英在給噶爾丹洗腦的過程中，逐步發現了他對“自然界的秘密”也是很有興趣的，毛雄輝也確定了這一點，下面的事情反倒簡單了許多——好好教導他，把他培養成研究方面的人才，這樣世界上或許能多一個大科學家，少一個大軍閥，何樂而不為呢？
噶爾丹的悟性和努力程度確實沒辜負毛雄輝、洛英對他的期望，現在讓他當王永春的助手，也是好好激發這一方面的潛力的手段，至於這次試驗的內容，噶爾丹早已被毛雄輝告知是“從鹽裡提取一種神奇的金屬”，這激起了他巨大的興趣。
一次重要的試驗，在準備妥當後開始進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