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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潮水一般的姜鑲及王屏藩軍隊湧入西安府城的時候，濟爾哈朗正處於一種強裝鎮定的狀態……好吧，這其實不是鎮定，而是絕望，死灰般的絕望。
大清完了……
大清真的完了！
大清徹底完了！
這三句話在大清鄭王濟爾哈朗腦海中迴圈播放，如同魔音貫耳，他一千遍，一萬遍地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然而無情的事實非常熱衷於抽他的臉。曾幾何時，大清如同天命所歸一般君臨天下，輕而易舉地攻佔了明朝超過一半的土地，然而這種輝煌終究是曇花一現，很快就被那些在明朝屍體上快速成長起來的軍閥勢力砸的粉碎，而即使在大清一分為三的時候，濟爾哈朗仍舊覺得這天下一番角逐之後，大清就算不能一統天下，裂土而稱雄也是問題不大的，這種幻覺在多爾袞的“東清”被滅，阿濟格的“南清”徹底玩完的時候依然存在，然而到了真正被打的落花流水之時，濟爾哈朗終於意識到一個可悲的事實——他支撐的並不比多爾袞、阿濟格等人更長。
意識到自身所在實力的徹底失敗是一件可悲的事情，至於逃亡，那自然是在濟爾哈朗的考慮列表中，但無論是去科爾沁蒙古還是去寧夏、甘肅，都等於放棄了極大量的人口和耕地，有淪為遊牧馬賊的危險。當然在“喪命”和“墮落”之間，濟爾哈朗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然而當他帶著一幫心腹手下，準備帶著傀儡小皇帝、小皇後逃出已經成為死地的西安府城時，赫然發現退路已然被切斷。
“什麼人在造反？什麼人敢在這個節骨眼造反？”
事實回答了濟爾哈朗的疑問——火器，極大量的火器，幾乎要用硝煙和烈焰將對手吞沒的火器！這顯然是軍工廠的守軍跳反了，外加大量的工匠，還有……
在一副購自南直隸的千裡觀山鏡輔助下，大清鄭王看清楚正在喊話和指揮的人的樣子，然後一股惱怒直接沖到了頭頂上——王永春，你這狗賊，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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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道人之子，看似怯懦，其實心中始終燃燒著反抗烈焰的王永春，一直在等待出手的機會，然而他真的沒想到，這機會居然來的這麼快！
潼關告破，姜鑲、王屏藩長驅直入，在清軍統治下的陝西關中平原一路燒殺搶掠……如果這還不夠勁的話，那還有毛雄輝手下的程一刀帶著船隊從黃河一路開進渭河，尾隨……或者毋寧說是驅趕著姜鑲、王屏藩在前進！這就是王永春得到的資訊，全部來自那些駐守軍工廠的兵丁，至於那些兵丁為何這麼“慷慨”，當然是因為他們也想造反啊。
沒有人會想效忠一條死狗，當濟爾哈朗敗局已定，完全失去了威勢，那麼他眾叛親離的結局就註定了，當然這是比較“冠冕堂皇”的說法，至於更加切合實際，切合人心的說法，自然是錢！
當兵為了啥？還不是為了口糧和軍餉，外加戰爭中的掠獲？既然偽清鄭王濟爾哈朗已經衰弱到無力保證這一切，那些“聰明”的兵丁和軍官自然會自尋出路，當然在這自尋出路的過程中，他們不介意再宰殺一批肥羊！
正所謂“人不患寡而患不均”，西清政權的財政收入當然不能和大清鼎盛的時期相比，為了確保自己的基本盤穩固，濟爾哈朗肯定要優先照顧“絕對不會叛變”的真滿洲兵，各種好處優先，而因為懼怕損失，打仗的時候都是殿後督戰。再加上真滿洲並們本身的驕奢淫逸，裂痕在真滿洲兵和假滿洲兵、綠營兵之間迅速擴大，後來甚至到了“視若寇仇”的地步。說白了西清政權看上去還挺像樣的軍事力量，其實是一點火就著的“引火材料”，而叛軍攻入西安府城這種規格的“火星”，確實大了點。
“反了！老子早就想反了！”
“殺那狗清的狗日的真韃子！拿銀子！”
“銀子！白花花的銀子！”
當一幫跳反的綠營兵、假滿洲兵眼睛裡都是這一波能搶到的金銀珠寶之時，王永春跳出來謹慎地提醒，說要抓住“大家夥”更值錢，到時候一顆人頭換幾十萬兩銀子也未嘗不可。領頭的假滿洲兵和綠營軍官們覺得這廝果然是修仙之人好吧，了一道人確實能算半個修仙者）的兒子，那眼界就是高，想的都是大問題，不過俗話說的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餓癟的老虎比狼兇”，濟爾哈朗那廝再怎麼落魄，好歹身邊的巴喇牙護兵是真的精銳，到時候萬一沒打過，反倒折損了諸多兒郎，怕是得不償失。
王永春眉頭一皺，計上心來，說反正我們這裡不是有這個和那個麼，只要這樣，那樣，再如何如何，那麼濟爾哈朗肯定束手就擒！
時間轉到濟爾哈朗帶著福臨、孟古青等人突圍，後面是姜鑲、王屏藩的大軍，喊殺聲震天，而前面是王永春的叛軍，由於從軍工廠出來，那火器是不要錢一般地狂射。到了這個時候，除了拼死一搏也沒有別的選擇，發狠的濟爾哈朗許諾跟著他一起沖出去的人都晉升五個前程，賞銀五百兩，好讓他手下的兵丁硬沖，然而不斷用銃車進行阻擊的王永春等人那也不是吃素的，第一輪沖擊失敗，死者累積。
“把死人和盾牌一起抱起來往前沖！夠厚，擋得住！快點沖過去，否則都要死在這裡！”濟爾哈朗處於狗急跳牆的癲狂狀態，各種方法無不用其極，然而這種“其極”確實收到了效果——王永春的叛軍這回抵擋不住，扔下銃車就跑。
“好個叛賊，溜的真快！”濟爾哈朗怒罵道，“若不是今天本王要事在身，王永春這賊配得上淩遲！”正當大清鄭王帶著手下，保護著順治皇帝及皇後透過方才被封鎖的路段之時，猛然間發現不太對勁兒——“這個味道，等等？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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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考慮成本，也不考慮消耗的前提下，很多奇葩的做法就可以成立了。
譬如說後世某個論壇裡曾經爭論了好幾百樓的“黃金子彈”問題，起因是有個上網寫歷史小說的大齡婦女寫手為了提升主角軍隊的逼格，居然設定這幫財大氣粗的主兒用黃金而非鉛來做彈藥，結果引起了普遍性的嘲笑。當然這種嘲笑主要是針對黃金高昂的價格而言的，如果真是在一個黃金和鉛一樣便宜的星球上，那麼密度超過十九，動能明顯更大的黃金子彈倒是有一點點合理性。
而具體到現在的戰場，硫磺燃燒而出的二氧化硫顯然做毒氣還不夠猛，而且硫磺在黑火藥中屬於最貴的一種組分，好好地不做火藥卻用來燻人真是暴殄天物。但如果排除掉這些影響，直接考慮用巨量的硫磺把人燻廢了話，那麼倒是確實可行。
王永春設定了很多硫磺，用延遲的引信控制，為的就是“以臭取勝”。以高濃度的二氧化硫封鎖這一區域，看他奶奶的誰敢過來！
平心而論，了一道人之子王永春的這種設計，創意有餘，但成功率不足，如果這時候風向發生改變或者風力過強，這道“臭死你不償命”的“妖障”很容易失去作用，而說實話濟爾哈朗對付這招也十分容易——只要有最基礎的，泡過石灰水的口罩就能吸收大部分的二氧化硫，可問題在於，他們確實沒有考慮到，他們現在確實沒有啊。
二氧化硫對呼吸系統刺激性很大，還能直接損傷眼睛，由於二氧化硫在水中溶解度大，越是流眼淚，這種損傷越深。這種損傷不僅對人有效，對馬也有效，濟爾哈朗那些用於逃命的好馬普遍肺活量大，視力還高，結果在高濃度的二氧化硫作用下那叫一個慘不忍睹，不是失控地掉頭就跑，就是被燻的上氣不接下氣，趴在地上動彈不得，至於比馬更細皮嫩肉的人的處境，那還用說麼？
“妖人……咳咳咳咳……妖氣……咳咳咳咳……妖法……果然是……妖道的種兒……咳咳咳咳……妖女的臥底……該殺……額……”被燻的神志不清的大清英王現在倒是知道“罪魁禍首”是誰，卻也奈何他不得。這些西清政權的精銳部隊和統治階層現在是呼吸道嚴重損傷外加失明的雙重debuff之下，別說成功逃跑，連移動都困難，至於那些“比較幸運的”，跑的比較早比較快的，則正面撞上了姜鑲、王屏藩的大軍，直接被擊斃，血肉橫飛。
至於後續的事情……那自然是有史以來最別扭的俘獲，盡管濟爾哈朗的核心力量大部分都撲街了，但不想被燻死的姜鑲、王屏藩大軍，還有王永春的叛……應該說是義軍，還是過了好一陣子才能把人拖出來，至於拖的時候濟爾哈朗、福臨、孟古青是死是活，就算活著還能茍多久，那已經不重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