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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光八年十一月上旬,廣州府,南海縣,佛山鎮。
作為和河南朱仙鎮、湖廣漢口鎮、江西景德鎮齊名的中國四大名鎮之一,佛山鎮那是商旅糜集,貿易極為繁榮之地,而且這種繁榮還頗有軍事和戰略意義——事實上,佛山鎮是明清時期中國南方最大的生鐵集散地之一。
戰亂年月,鐵就意味著兵器,就意味著戰爭潛力,“天方聖域艦隊”在佔領了廣州,軟禁了阿濟格之後,對佛山鎮的控制可謂敲骨吸髓外加變本加厲,巨量的宗教稅外加獅子大開口一般的勒索直接觸發了大規模的暴動,然後……當然在倒在血泊裡。
一群骨子裡還是中世紀般殘暴的人,獲得了來自現代的武器,然後使用起來當然比真正的現代人更加無下限,殺人的效率也比真正的中世紀人更高,這就是佛山暴動被“死亡之霧”和“真神之槍”給鎮壓下去的描述。而那一天,佛山是真的成了“鬼山”。
昊天教進入佛山相對較晚其中有商業競爭的因素),但發展很快,“唯一能夠斬妖除魔的存在”就是他們的招牌,而“天方厲鬼”的倒行逆施更是讓這招牌發出金光來。“天方厲鬼”固然兇殘暴虐,確實擁有妖魔般的武備,但他們人數還是太少,對一些隱秘的流通渠道還是無法完全阻斷的,一時間如何對抗“死亡之霧”,還有“真神之槍”子彈有限之類的秘密,在民間流傳開來,至於那些被勒索的傾家蕩産,又被殺了一批以示震懾的商人,則表面上對“天方厲鬼”客客氣氣的,實際上巴不得把這群狗娘養的碎屍萬段!
他們在等待,確切地說,整個佛山鎮的人,除了那些從“天方厲鬼”的統治中得利的之外,都在苦苦等待,上一次暴動的失敗讓大家都意識到實力上的巨大差距,直接硬碰根本就是死路一條,所以必須等到何時的時機再發難,成功失敗在此一舉。
十一月初十是毛鄭聯合艦隊第二艦隊強攻廣州府城的第二天,也是東莞縣城已經易手的訊息傳到佛山的第一天,在佛山鎮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作威作福的“天方厲鬼”,一個個終於露出了慌張的神色,而很快就有物資、武備被一船一船地往外運,也不知道到底是去救援在廣州府城的同夥了,還是幹脆往南洋方向逃竄了。
然而大部分憋著一肚子火氣的商人還在等,“銃打出頭鳥,絕對不第一個上”是他們目前的行為準則,而當大規模的爆炸聲和喊殺聲從響徹佛山鎮的時候,他們的想法很快變成了“我嚓,這幫人真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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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量硝化纖維的巨大威力,被炸上天的“天方聖域艦隊”駐地。
由於能量密度是黑火藥的十幾倍,再加上瞬間反應速度更快,硝化纖維的爆炸威力確實比黑火藥高到不知道哪裡去了,而且它“棉花胎”一般的外形更容易渾水摸魚,在溫度較低不容易自燃的冬季確實好用。至於“天方聖域艦隊”那些造型明顯是山寨鬼子炮樓,但實際強度低得多的據點,在如此攻勢之下只有被k.o.一條路。
然而這僅僅是開始,並非高潮。純粹的硝化纖維是不會産生任何煙氣的這也是它又稱“無煙火藥”的原因),就算是以後世標準看起來雜質過多的,其煙氣也遠比黑火藥稀薄。於是乎很容易看到“炮樓”被炸塌之後的具體情況,裡面那些可恨的“天方厲鬼”被炸死、被砸死了一大片。但是總有那麼幾個運氣ax的,不但沒死,居然還有力氣去抄家夥……
當然很不幸的是,這些新阿拉伯帝國的成員,再也沒有出手的機會了。
石灰,大量的石灰,廉價但是管用的石灰。由於芥子氣目前非常稀少,“域外天魔爪牙”鎮壓暴動用的是氯氣,石灰正是其毒性的剋星,至於那些拿到ak47開始掃射的,有石灰迷眼情況下,能打到人才是沒天理。於是乎一陣“死亡之霧”出現,迅速被反應掉,“真神之槍”開始“噠噠噠”射擊,直到子彈打完都沒打中任何一個人。還有幾個死剩的“域外天魔爪牙”力圖爬出這片可憎的石灰粉塵區域,他們確實是出來了,然後毫無懸念地被捅死了。
在“天方聖域艦隊”的據點被拔除的同時,佛山鎮內積蓄了幾個月的憤懣徹底釋放出來,那些狐假虎威的走狗(主要是清兵)迅速成為“有仇的報仇,有冤的抱冤”的物件,慘叫聲從多個地方發出,各種鮮血、碎肉、腦漿、肚子、腸子、翔什麼的都出來了。之前還在觀望的商人勢力現在也迅速站隊,再不表明立場是等著被一併掃平麼?然後這些起義的昊天教徒和商隊武裝迅速面臨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他奶奶的水面上的“域外天魔爪牙”還有沒走遠的呢!
“開炮!殺光這群異教徒!”見到在鎮內的據點被拔除之後,陣外水面上的“天方聖域艦隊”算是發了狂。雖然一共只有兩艘戰船,但從水面壓制陸地已經足夠,由於還有大批火槍,他們還真不懼怕鎮內起義者來個人海沖鋒,因為來多少死多少!
於是乎雙方看起來劍拔弩張,一方是用戰船上的大炮、火箭彈不斷轟擊,另一方看起來隨時可能來一撥子aaagh,怎麼看都是要血流成河的架勢,然而事實上卻並非如此——“天方聖域艦隊”這頭轟了有一陣子了,對面依然按兵不動,除了繼續在城內痛打落水狗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往房子上潑水。
“別怕!外面那些妖魔鬼怪射過來的炮彈沒那麼準,只要不著火,這鎮子就保得住!”
“‘域外天魔爪牙’船上的火銃特多,沖過去就是找死,不如固守待援!”
“固守待援?這援兵啥時候到啊?”
“也就這幾天,你急啥?而且就算援軍一時半會兒沒到,你還以為船上的龜孫會把炮彈都打完再走不成?”
如此這般的對話出現在佛山鎮裡,而在陣外則是另一種風格——“膽怯的異教徒居然不敢殺出來,我們要不要殺進去屠鎮?”
然後這句話得到的回答是——“屠鎮?你怎麼確定這不是一個陷阱?快,來人,把炮彈燒紅了再打過去!”
方才這座異教徒聚集的鎮子暴起發難,給那些“天方聖域艦隊”的成員造成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那摧毀據點的爆炸威力,讓這群暫時還不想昇天的家夥投鼠忌器,再加上對面似乎還有對付“死亡之霧”的辦法,所以只能用“砸”和“燒”兩種攻擊。熾熱球形彈和裝著火油彈頭的火箭彈正千方百計地在佛山鎮內縱火,卻總是被已經團結起來的起義者迅速撲滅。
一面是看似兇橫,其實心理虛弱的很的攻擊,另一面是看似被動,其實勝券在握的防禦。由於以廣州為中心的珠三角地區正在被第二艦隊逐步佔領,所以拖得越久,形勢對昊天教徒和商隊武裝越有利!
在持續了兩個時辰,徒勞無功的炮轟之後,兩艘“天方聖域艦隊”戰船最終選擇了撤退。事實證明他們無法用遠端火力摧毀這座鎮子,卻又沒有沖進去“踩陷阱”的勇氣,因此他們輸了,輸的非常徹底。
當佛山鎮的對抗暫時告一段落的時候,廣州府城內的起義則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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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曾經是自己的王府雖然也是搶來的),現在已經淪為監牢的地方,阿濟格正默默地聽著炮轟的聲音,時不時還有火箭彈的呼嘯,而那越騰越高的火苗子更是讓他有一種施虐狂的快感。
“我將得到這片星區,或者看著它燃燒成灰燼。”這是星際爭霸中蒙斯克大帝的名言,而如果把星區換成城池的話,那正是阿濟格現在心態的寫照——廣州府城自然是作威作福的好地方,不過前提是屬於自己的,而現在這地盤已經被“天方奇人”奪了去,而他自己又沒有這個力量去奪回來,那麼就不如讓它在逆賊的入城戰中徹底化為灰燼!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個諺語在阿濟格腦袋瓜子裡晃著,過了有一陣子,他笑了,笑的很悽慘也很惱火,因為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當漁翁的資格,至於“得利”更無從說起。
無論哪一方贏了,都沒有他好果子吃,就算雙方真的是兩敗俱傷了,這鬼地方也不是阿濟格能重新稱王稱霸的地兒,到了這種時候,阿濟格只能強行催眠自己,逼迫自己相信——
殺吧,殺吧!最好統統死絕了才好!血流成河!屍山血海!呵呵啊啊啊哈哈哈——”阿濟格狂笑著,彷彿已經徹底瘋了,而這種瘋狂在聽到一個心腹奴才的彙報後更增加了幾分——“什麼?城內也有人造反了?膽子真大!本王看這‘天方奇人’藥丸哪!呵呵啊啊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