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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是否喜歡,宗教組織在人類歷史上屬於難以擺脫的“影子”是個不爭的事實。而宗教組織的擴張可以粗略地分為兩種模式——先得到民眾,還是先得到土地。
當宗教組織武力弱小的時候,“先得到民眾”是比較合理的策略,例如羅馬帝國時代貧民互助的基督教,中國古代造反專業戶白蓮教都是這麼玩的,而一旦宗教組織武力強大,他們從來就是不憚於“先得到土地”的,橫跨三洲、“武德豐沛”的阿拉伯帝國就是典型,一手經書,一手彎刀,四處淩侵,然後對佔領區的異教徒強制收取高額宗教稅,當這些頑強的異教徒被榨幹最後一滴油水的時候,改宗就是無可奈何的唯一選擇了。
正因為如此,鄭芝龍對自己的地盤上居然有數以十萬計的昊天教徒這事情非常的在意。作為一個看過“坤輿萬國全圖”的老海盜,他知道天主教的大boss教皇遠在泰西,對天朝的教徒幹涉力度極其有限,而昊天教的大boss,也就是聖姑朱倫瓔就在南直隸,這要是一聲令下,教民鬧起來,雖不足以動搖國本,卻也是棘手之事!
然而正因為這事“棘手”,鄭芝龍又不能做什麼“壯士斷腕”、“殺伐果斷”之類的過激行動,數十萬人可不是啥小數目,就算都是手無寸鐵的平頭百姓,一旦殺戮或驅逐也會引來毛雄輝的幹涉,而以隆武朝廷現在的軍力對抗阿濟格的進攻已經是十分勉強了,如果再加上毛雄輝翻臉,這形勢可是非常的不妙……
“毛賊陰狠,妖女毒辣!”這就是平國公對此事的評價,畢竟泥人還有三分土性,發覺另一派勢力在自己家地盤上種了釘子,卻又不好翻臉的感覺真是不好……而在高層骨幹的一番討論之後,施大宣的建議讓鄭芝龍稍稍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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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村是福州府永福縣西高蓋山東麓的一座普通的小村,卻在新時間線上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而這一切都要從兩年前的“祛邪”說起。
高蓋山海拔只有兩百多米,但地形奇特,環境優美,在後世是劃為國家森林公園的存在,但在生産力不夠發達的年代,山清水秀和窮山惡水也沒有多大區別。密佈的草木,潮濕的環境滋生了巨量的蚊蟲,在夏季極易傳播各種疾病,而和那些“蟲媒”的疫病相伴的,是各種因為喝生水、食物消毒程度不夠引起的消化道疾病,在缺醫少藥的年代裡,這些疾病一旦大規模爆發,形成了瘟疫,往往意味著“成建制”的死滅。
高出生率,高死亡率,用數量去對抗那不可知的天災和命運,彷彿野草一般頑強地活著,這就是他們的寫照,但這一年的蚊蟲特別的多,鬧肚子的人也特別的多,瘟疫爆發的規模遠遠超過了村子承受的能力,當絕望的邪氣在空氣中蔓延,各種求神拜佛都沒有任何作用的時候,意外的救星卻終於出現了。
這是一支唱著“昊天之下皆兄弟,後土之上皆姐妹”的傳教隊伍,比之前村民們見過的任何和尚道士巫婆神漢都虔誠,但來到村子裡“祛邪”不是做各種法事,而是到處打掃衛生,“消毒殺菌”。柳家村村民一臉懵逼地看著這群人忙活,由於對面手裡有家夥倒也不敢造次,隨後終於有膽子大的人問到底在殺什麼,我們怎麼看不見,結果被傳教隊伍拉著了照(顯)妖(微)鏡下的微生物後,一個個嚇得夠嗆。之後不久,一些被灌了驅蟲藥的村民拉出、甚至吐出了惡心的寄生蟲(以蛔蟲為主),而這時候,“殺滅邪氣”的涵義已經被許多村民所知曉了。
“斬妖除魔”,這就是大夥兒對傳教隊伍行為的理解,雖然這“妖魔”實在的小了點,但面目猙獰,食人血肉是大家都看到的。正在大夥在擔心“這群仙師確實有本事,到時候要收多少錢”的時候,後續的鐵器、糧種、衣物已經運來了。
“在福建的鄉村裡開闢據點,不怕村小,不怕村窮,因為恰恰是小村、窮村才容易闔村皈依”,這才是傳教隊伍的目的所在,而在“闔村皈依”之後,建設就成了第二步,也是最艱難的一步。
福建一代水熱條件不錯,但由於缺乏大面積的平原,糧食産量一直沒法和湖廣、江浙相比。至於你說山坡可以搞梯田,那也是需要較高的組織度和大量前期投入才能進行的。至少一直在瘟疫減員與糧食不足之間反複掙紮的柳家村顯然是沒有這個能力,但有了昊天教的持續輸血就不一樣了。
這種持續輸血當然需要可觀的成本,但相比之下收益更為顯著——經過一系列“拯救”和“建設”之後,柳家村成了昊天教的重要據點,村民成為百分之百,24k的狂信徒!而這些人只要稍微鼓動一下就能成為新的傳教隊伍,擴散、再擴散!而事實上在此後的兩年中,永福縣轄區內七成以上的鄉村都實現了“昊天教化”,這種模式在福建的多處區域內發生著,如同雨後春筍,又如同星火燎原。
而當福建境內的昊天教勢力膨脹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施大宣的“對沖”之策也在施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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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個牛錄章京被發現倒在血泊裡,而捅在他背上的分明是一柄鋒利的刺劍。
深夜,清軍駐地燃起了大火,縱火者逃離時候大喊“一拜昊天,二拜後土”、“你們這是自尋死路!”
這幾日,在被清軍佔領的泉州府,出現了大量的昊天教符(傳)紙(單)。
……
平心而論,這些“昊天教對清軍的挑釁”疑點甚多,理性分析一下就會發現不對勁兒。問題在於戰火紛飛的年月,熱血上頭感性壓倒理性的大有人在,更何況從泉州府進攻福州府的話,永福縣城也算半個“必經之路”,只要清軍和永福縣城周邊幾十個村鎮的正面幹起來,施大宣的目的就達到了。到時候無論是清軍滅了昊天教徒還是昊天教徒擊退了清軍,都意味著隆武朝廷的軍力相對增強,當然最好的結果是兩敗俱傷,駐紮在永福縣城的隆武朝廷軍隊正好可以漁翁得利。
不過盡管如此,“足智多謀”的施大宣還是低估了昊天教徒的戰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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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拜昊天,二拜後土!”
“我軍必勝!”
“武裝保衛勞動成果!”
“一切侵略者都是紙老虎!”
“我們都是神鏢手,每一根梭鏢消滅一個韃子,我們都是飛行軍,哪怕那山高水又深……我們成長在這裡,每一寸土地都是我們自己的,若是韃子要搶佔去,我們就和他們拼到底!……”
時空錯亂?沒錯,現在的永福縣城周邊村鎮的昊天教組織是個古怪的雜合體,從方臘時期的明教起義軍到後世的抗戰遊擊隊,多重風格就這麼違和地湊在一起。不過作為當事人的昊天教徒們倒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協調的,相反他們的感覺是亢奮,非常的亢奮。
只要成功地讓百姓認為是在為保護自己的土地而戰,再加上宗教洗腦,那血勇和士氣確實不是問題。但歷史上一系列民間宗教起義由於裝備稀爛,在同樣數量下往往不是武裝到牙齒的官軍的對手,不過這種情況卻在持續輸血的前提下出現了反例——永福縣城周邊的昊天教武備並不落後,雖然披甲率低,但攻擊力夠高啊。
梭鏢,這種在舊時間線土地革命中大放異彩的武器,在新時間線上的昊天教入閩擴張中一樣成為了主力。高蓋山一帶竹子、木頭資源豐富,所以只要提供鐵制的鏢頭,大批大批的梭鏢隊就以帝國2十個兵營爆長槍兵一般速度,武裝出來。
有了冷兵器當然還不夠,熱兵器不管是殺敵還是壯膽都非常必要。重型火銃(不管是火繩的還是燧發的)一直在往永福縣城周邊村鎮運是沒錯,更不用說還有大量的土製火器——舊時間線有松木炮打鬼子,新時間線有毛竹炮對付韃子。你要說毛竹炮就算加了鐵箍也不夠耐用怎麼辦呢?答案是“涼拌”——毛竹炮本來就是廉價消耗品,反正竹子夠便宜,鐵箍又可以回收利用,炸壞了一個毛竹炮就再換一個唄。
至於彈藥,那更是有許多土辦法。黑火藥三種成分中木炭最“不值錢”,是個村子就能自己燒制,而硝石這種東西有種廉價的替代品——硝土,昊天教在各個村鎮建立的那麼多大茅房的副産品之一就是這玩意兒,硝化細菌居功至偉。所以到頭來真正要提供的只有硫磺。而發射出去的“彈”更是土的掉渣——鐵球炮彈還是偏貴,所以大部分霰彈就是一堆碎石子,大部分球形彈是用水泥把一堆石子、沙子團起來……
幾十個村鎮透過昊天教串聯之後,情報資訊早已共享,“邊境”地區有騎馬(好吧,騎騾子和驢的更多)的斥候巡邏,關鍵路口有冷熱兵器結合的哨兵把守,訊息樹、訊號彈、烽火臺之類的體系建立起來,因此當清軍真的大舉入侵的時候,昊天教徒們迅速集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