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擠。
很擠。
非常擠。
定淮門、石城門已經關閉的噩耗，如同野火般在逃命的清兵中蔓延，於是乎數量嚴重超標的清兵都往清涼門這邊擠，一座規模宏大的城門，現在居然擁擠到顯得狹小。從繩索已斷的吊橋到城門洞，到處都是人，更不用說護城河裡還有一堆人肉餃子在撲騰。各種雜亂而喪心病狂的吼叫聲此起彼伏，其中音量最高的分明是——
“誰敢關千斤閘我殺誰全家啊!”
沉重的千斤閘就懸在這幫急著進城的清兵頭頂，這要是duang的一下壓下來不僅僅是死傷慘重的問題，還意味著後續的清兵最後一點逃生的希望也徹底斷絕……不過就實際情況而言，這幫清兵算事多慮了——到了這個時候，城樓上的人早跑光了，至於千斤閘的絞輪旁邊，倒是還有半個人……被“怪桶炮彈”轟爛了半邊身體，不是半個人是啥?
所以這幫清兵還能在互相踐踏、互相砍殺的狀態下陸續進城，但要命的後面毛賊手下的火銃手追殺的聲音越來越近，現在已經近到能聽清具體喊話了，那分明是——
“弟兄們，韃子這麼多，上噴子啊!”
“噴子”說的是霰彈，在敵人數量多到爆炸，又擠在一起的情況下，確實比鉛彈殺戮效率高，於是乎清涼門吊橋到城門洞這一帶迅速成為鐵砂暴雨覆蓋的區域，到處是“砰砰砰”和“嗷嗷嗷”，細碎的鐵砂如同無孔不入的尖牙利齒一般，啃咬著這群清兵的血肉。而當這場鐵砂暴雨終於告一段落，取代它的是銃刺的一擊致命，所有還在抽搐掙紮的清兵都被結結實實地一刺入魂，隨後則是——
“大事不好啦!毛賊的嘍囉殺進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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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應天府依然有幾分燥熱，但此時的博洛心頭絕對是拔涼拔涼的。
擋不住，是真的擋不住啊!博洛苦心孤詣構築的“堅固防線”，在毛賊的強力攻擊下和豆腐渣子也無甚區別，更不用說那用老幼百姓做人質的“妙計”被輕易破解了不說，毛賊甚至藉此機會攻入了應天府城，盡管在更內側的滿城還有相當“嚴密”的防禦，但指望靠這些擋住毛賊的兵鋒?那是連博洛自己都不信的事兒啊……
你問打不過，那就跑行不行?無奈的是，戰局潰敗到了如此地步，想跑也不是啥容易的事情。博洛原來的打算是以堅固的應天府城和大量火力強勁的炮塔、炮臺為依託，讓毛賊損失慘重被迫退卻，所以在逃跑問題上準備嚴重不足，至於幹脆金蟬脫殼帶著少量親信，細軟跑行不?答案是“你真的不怕被輕易攔截，或者跑到半路，手下為了活命把你賣了麼?”
“啟稟主子!毛賊先頭部隊已有千餘人攻入清涼門!”
“啟稟主子！毛賊手下程賊的騎兵已經在周圍幾個城門巡邏!”
“啟稟主子!毛賊用‘殺真韃不殺假韃’的奸計，導致大群綠營兵戰場倒戈！漢軍旗人也人心不穩，紛紛叛離……”
……
“也罷……”博洛長嘆一聲，然後吩咐手下盡可能收攏殘存的、基本上都是真滿洲兵的軍隊，龜縮排滿城負隅頑抗。好歹在滿城裡博洛也有不少庫存，配合那一圈炮塔多少能茍上一段時間。至於外城的那些物資，能帶進去多少就帶進去多少，至於實在帶不走的，一個字——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