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吧,不然血腥的恐懼會撕裂你的心房!對於這些普遍把紅衣大炮的十八磅實心鐵球炮彈當做“最強攻擊”的綠營兵來說,鏈彈絞碎木船,把船上的兵丁變成一攤介於斷骨和肉醬的混合物的場景實在是太可怕了。至於那些見過四十斤實心彈和開花彈威力的“老兵”,被鐵鏈“絞肉”也是和被實心彈砸死或被開花彈炸死完全不同的死法,而這意味著完全不同的恐懼……
伴隨著接連不斷、愈演愈烈的慘叫和越來越多的清軍戰船化為殘骸和碎片,江面上血水蔓延的區域迅速擴充套件,而隨著距離的接近,讓清兵們相對熟悉,但同樣致命的熾熱球形彈也加入了攻擊行列。但見密集的紅熱炮彈如同下雹子般傾瀉在清軍戰船上,濃煙和火苗子那是蹭蹭地往上竄,在一大片血腥和惡臭之中,又平添了幾份烤肉的氣息。
“打……打不過啦……”
“快跑……快撤……”
“給老子沖上去……不許撤!”
“你敢不讓老子走……砍的就是你……呃……”
“小子敢逃?……數數你有幾個腦袋?……”
用“精神分裂”來形容這支倒黴透頂、進退兩難的船隊十分貼切,一方面小兵和相當比例的下層軍官都明白這仗根本沒法打,再不走就是死路一條;另一方面“高階”一些的軍官又由於怒火和“面子”死活不肯退,於是乎這支船隊在遭受來自外界的殘酷打擊的同時,又開始進行內部的自我大出血……至於毛雄輝這邊計程車兵,那根本就是一場“愉快的打靶經歷”。
“……大事不好啦……水寨那邊開……開溜啦……”
這句話才是真正的重磅炸彈外加殺手鐧,直接之前內訌對砍的正歡、血滋滋地噴的清軍水師紛紛把注意力轉移到沙洲上的水寨上,而這種注意力轉移很快得出瞭如下結論——“老子戰你娘親的!那群驢日的居然跑了!”
現在的清軍水寨好一副繁忙的景象……廢話!數以萬計的人搶著駕船而逃能不繁忙麼?由於船少人多,還有先來後到之類的問題,這一大撥子逃亡的綠營內部也不乏爭鬥和自相殘殺,各種被“自己人”捅死、射死的的不計其數。而各個軍頭更常見的做法是隻要自己的親兵和嫡系部隊上了船就開溜,至於後面的人是死是活,和他們沒有一文錢的關系。
當水寨中的清軍在一片紛亂和彼此拆臺中倉皇而逃的時候,出(送)擊(死)的船隊也迎來了他們的終局——一共四千多人,死了一千一百多,剩下的基本全投降了,之所以是“基本”,那是因為鎮江侯這邊“鼓勵降卒拿敵將人頭當投名狀”的政策,那個被諸多坑隊友忽悠慘的“硬沖”就是死在這一條上,而出賣他的親兵在“茍且偷生”這方面顯然很有見機行事的覺悟。至於殷參將的腦袋瓜子,剛剛剁下來,還新鮮,熱乎著呢。
“……你們這些畜生!往船上塗血也就算了,居然搞那麼多屎尿!誰他孃的覺得大炮和鐵船不是機關,而是妖術的,待會兒把你這龜孫塞到炮膛裡,連人帶屎轟飛出去!說的就是你!還不快去洗船!……”
在鎮江侯士兵越來越高、也越來越難聽的叫罵聲中,投降的綠營兵紛紛開始“除屎”這項艱巨的工作,至於“屎作勇者”的殷參將,首級被掛在船頭的木樁子上,在風中與臭味兒完美地融為一體……
————分割線————
“啟稟主子,長江水寨已經完全落入毛賊之手,從開戰到陷落不到兩個時辰……三萬綠營有近兩萬逃逸……剩下的不是被殺死就是投靠了毛賊……現在毛賊大軍已控制了秦淮河入江口……”
“知道了。”
應天府當前的統治者博洛聽完彙報,表面上強裝淡定,內心則恐懼到炸裂。雖然他本來就沒指望這些綠營能贏,但敗的太快,也太徹底了,而且逃亡的綠營大都逃向劉良佐、左夢庚的方向,而非到博洛這邊,這也是人心不穩的徵兆……
至於毛賊很可能從秦淮河逆流而上,進攻應天府的事情,博洛倒是有些準備。“毛賊這廝果然是海寇出身,對水路的依賴到了犯病的地步!話說賊軍走秦淮河確實可以避開鐘山炮臺,但秦淮河兩岸一樣是炮塔密佈,毛賊不多多地流淌一番鮮血,是到不了應天城下的!”
雖然話說的挺“霸氣”,但博洛對秦淮河一帶的防禦還是有些隱隱的不安,這種不安如同被壓在巨石之下的小草,雖然看起來動彈不得,其實是抓住那怕一絲一毫的機會都要向上拱……博洛對付這個問題的方法是留出相當比例的機動兵力,一旦被重點圍攻就趕緊支援,一旦陷落就趕緊彙報!
盡管做了如此“周全”的打算,秦淮河防線的崩潰依然遠遠早於博洛的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