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附於強者”是古代社會大多數弱者的活命原則,在近代民族主義崛起之前,這種原則往往也是唯一的原則。現在這群被俘虜的倭國足輕的心理,其實在很大程度上類似於西班牙人攻列印加帝國時的美洲土著僕從軍的心理,他們根本不在意頭頂上的老爺是哪家的,只要跟著老爺走,吃大戶的時候能分到點肉湯就行。而且這些倭人相對於悲催的美洲土著僕從軍還有一個明顯的優勢,好歹人種相近,身上也有抗體,不會自己吃完大戶後莫名其妙地死於瘟疫。
因此收編足輕的工作變的非常順利,還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倭國協從軍的規模就膨脹了快一倍。近兩千人的隊伍不說戰鬥力如何,好歹聚在一起大喊大叫的動靜相當的了得,至於喊叫的內容,基本上可以說是一個菜系——
“稻葉正則壽司!”
“稻葉正則生魚……啊不,生肉片!”
“稻葉正則骨頭湯!”
“稻葉正則納豆!”
“稻葉正則麻薯團子!”
……
小田原藩藩主在倭國協從軍口中被用幾十種吃法吃了幾十次,一次性解決了近兩千人的吃飯問題,可謂居功至偉。至於這個被花樣烹飪花樣吃的稻葉正則本人,則是處於各種崩潰、各種慌亂的的悲催狀態之中,作為一個“智將”,哪怕是自詡的,他也知道守是守不住的,而派足輕出去打是給敵人增加力量,至於派武士出去?他得和幾個家老商議一下才能確定。
武士是倭國大名們的核心武裝力量,數量雖然只有足輕的十幾分、甚至幾十分之一,但戰鬥力卻是後者的幾十倍。不過這種對比並不能說明武士有多強事實上萬歷朝鮮戰爭早就證明瞭武士根本打不過明朝軍官的親兵),而是足輕實在太弱了,而武士……那是統治基礎,死的少了還好,死的多的話直接會導致統治不穩。
因此稻葉正則傾向於“智取”,而非硬拼,問題是城外這撥子人可謂軟硬不吃,油鹽不進,提出的要求根本苛刻到要稻葉家用幾十年的積蓄去支付,派出去“緩兵”的使者更是被砍了腦袋,腦袋用炮打了回來。面對這種根本不講理的對手,你讓稻葉正則怎麼辦?他也很絕望啊。
所以只能拼了!狗急跳牆的小田原藩藩主決定孤注一擲,反正這麼耗下去也是死路一條,不如咬緊牙關不惜血本賭一把,說不定能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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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國運”是標準的倭人思維方式,為了巨大的收益,他們往往樂於發動一場贏面較低的戰爭,舊時間線上的甲午戰爭和日俄戰爭都屬於典型的“賭贏了”,當然後來的二戰輸幹賭本也是不爭的事實。
對於同樣有著“賭國運”雖然這國太小了點)思維的小田原藩藩主,為了這一波“絕地反擊”也是拼了。話說忽悠足輕去送命的本事,武士們很在行,而忽悠武士們去送命的本事,藩主也很在行。只不過前者的在行主要是逼迫,畢竟足輕們不值錢,也不太擔心反噬,而後者則需要更多的語言藝術,譬如說極大地強調“對面有錢,搶了就能發大財”,極力矮化和忽略“萬一打不過就徹底完蛋了”。
再加上稻田家好的也為藩幾十年,賞賜還是拿得出來的,這一堆武士在藩主大人親自打氣的作用下一個個信心爆棚,一個個“殺唧唧”地怪叫著,說要讓對手看看他們的劍道有多麼精湛。當然……處於“對手銃炮犀利,多一些足輕總能多吸引一些火力”的考慮,稻葉正則還是把小田原城內剩下的大部分足輕也派了出去,至於更為金貴的騎兵部隊,他對家臣、武士們的說法是“待命”,
而實際上的想法則是萬一打不過了,就三十六計走為上。
一切安排妥當,稻葉正則迅速發動了他的“大規模絕地反擊玉碎計劃”,數以百計的武士和數以千計的足輕掀起“恐怖的人潮巨浪”,“從多個城門洶湧而出”,“一起淹沒可憎的來犯之敵”……當然這些描述只在稻葉正則的吹逼之中存在意義,而對於人力飛艇上觀測戰局的錢理彥等人而言,這無非“也就這麼回事”,而對於城外的毛雄輝、施琅等人來說,則意味著——
大開殺戒的時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