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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鮮李氏王朝是一個相當長壽的封建政權,它建立於明初(一三九二年),滅亡於清末(一九一零年),總計五百一十八年,而它能活這麼多年不是因為它強,而是因為它慫。
當然在李氏朝鮮自己的說法裡,慫不叫慫,而美其名曰“事大”。事大的意思是誰牛逼就認誰當大哥,明、清(還有甲午戰爭後的日本)都當過李氏朝鮮的大哥。當然大哥的風格也是有所不同的,例如大清就比大明兇殘霸道蠻橫的多,現任朝鮮王李倧對此深有體會。經歷了丁卯虜亂和丙子胡亂,朝鮮被清朝揍的連媽都不認識,世子李溰作為質子長居盛京,另外一質子則由鳳林大君和麟坪大君輪流擔任。同時朝鮮還要歲貢大清黃金百兩、白銀千兩、白苧布二百匹、各色綿細兩千匹、各色細麻布四百匹、各色細布萬匹、米萬包等等,對於李氏朝鮮一塌糊塗的財政狀況來看,這無疑是個沉重的負擔。
盡管對外如此不堪,李氏朝鮮內部的政爭卻沒有任何減弱的跡象。悲催的朝鮮王李倧每天上朝主要任務就是聽朝臣對罵,再加一些“某某地又遭災了”、“某某城又被賊寇洗劫了”之類的周折,然後這些奏摺又會成為朝臣對罵的彈藥,畢竟這都是政敵的錯,肯定是政敵的錯!
由於長期、持續性的悲催,李倧的精神已經變得十分麻木,近幾年來皮島、朝鮮西海岸的海寇越來越囂張,在不少地方已經不要說和官軍分庭抗禮了,官軍為了茍安,孝敬海寇的事情大有人在,李倧除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沒有別的辦法。所幸這波海寇似乎是明國的什麼將軍的扶植下才強大起來的,因此主要掠奪目標是清國的遼東,朝鮮雖然躺槍,但畢竟不是主要傷害承受者。可當李倧聽說朝鮮本土的海寇也加入了劫掠大清的行列,這……這可就麻煩了……
李倧清楚地記得清軍過境時,殺掠的酷烈,以及他向皇太極三跪九拜時的恐懼……沒錯,不是屈辱,而是恐懼。那時候的清帝只淡淡地說了一句話:“朝鮮王當的舒坦麼?不舒坦的話,朕不介意再換一個。”嚇的李倧魂不附體,盡管皇太極並沒有廢掉他,甚至他自己死的比李倧更早,但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成了朝鮮王長久以來的噩夢。
而這種噩夢,在這一年的四月似乎又回來了,李倧得到清國派來使者的通告,說有一股千餘人的朝鮮海寇膽敢侵擾蓋州城,被大清雄兵悉數殲滅,人頭堆的和小山一樣高,另外聽聞有大量的明國東江餘孽在朝鮮西海岸為寇,還侵擾我大清龍興之地,這不管可不行啊。
李倧長嘆一聲,規規矩矩地說“自當全力剿滅海寇”,話說他自以為還是很狡猾的,畢竟是“全力剿滅”而非“一定剿滅”,萬一剿滅不了只能說能力不夠,或者海寇過強,總之不是他的錯就行了。
然而不幸的是,大清的使者似乎並不吃這一套——“……若是朝鮮兵力貧弱,無以剿滅海寇的話,我大清自會派兵入朝,保證海寇的覆滅……”使者的態度十分強硬,還不忘補上諸如“大軍遠道而來,糧草自然要由大王來準備,萬萬不可虧待了我大清雄兵”、“若是大王不能保證補給,我大清雄兵就自取”,這……這明擺著是說要燒殺搶掠啊……
但朝鮮王李倧除了說“是是是”以外,也沒有別的辦法,畢竟大清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了,若是不答應,怕是海寇尚在,朝鮮先亡國了也說不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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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清國興兵三萬,從鎮江堡處陸續渡江,目前已經到達義州附近!”
“報!皮島海寇聚眾一萬五千餘人,已攻破鐵山!”
“為……為什麼一起來啊?……”這就是李倧在五月初聽到這兩則戰報時的感受,無論是大清還是皮島海寇,都是他根本惹不起的存在,這兩者中任何一個發難都讓他承受不起,更何況是一起來……
“報!清軍在義州大肆搶掠,全城喋血,死傷百姓數以萬計,全城為之一空後,又向南殺去,途經村鎮、城池一掠而空……”
“報!皮島海寇在鐵山飽掠之後,又繼續侵擾平安道西岸其他地區,甚至黃海道也遭到了波及……”
眼看著進入五月中旬,這傳來的戰(噩)報(耗)也越來越誇張和緊急,話說朝鮮王是非常希望清軍和皮島海寇鷸蚌相爭,他好漁翁得利的,問題是這鷸和這蚌都比漁翁塊大的不是一點半點兒,所以這局面倒是有點類似於舊時間線二百多年後的日俄戰爭。
清軍在陸戰中擁有壓倒性的優勢,皮島海寇則在海島和海岸線之間靈活機動、神出鬼沒,前者多次想找後者主力決戰,後者則多次讓前者撲了個空,於是一來二去,三來四去的居然達成了某種“默契”,反正一時半會兒等不到主力決戰,所以雙方都以“蒐集資源”為首要任務,至於這資源“蒐集”的方式,掠奪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朝鮮王嚇的不行了主動孝敬過去的也不少啊。
以李氏朝鮮官方的態度來看,孝敬的主要目標顯然是清軍,但如果細節到基層,那“孝敬”皮島海寇的規模也不逞多讓。這種“孝敬”甚至成為一些地方官吏的生財之道,例如海寇搶了價值一千兩白銀的東西,他們上報說搶了三千兩的財産,而那兩千兩其實是他們動手主動低價變賣給海寇了,從中獲利五百兩,何樂而不為呢?
於是乎大半個五月中,是清軍在發財,皮島海寇在發財,朝鮮地方官吏在發財,朝鮮王國本身在流血,至於普通的朝鮮百姓?這可不能一概而論,他們中當然有大批大批的被殺戮、掠奴,或者因為被搶走了糧食而活活餓死,但也有相當數量的成了僕從軍,從掠奪中分得一杯羹。僕從軍顯然也需要武器裝備,但清軍和海寇都不會給他們什麼好家夥,於是普遍狀況是每人一根木頭棒子,僕從軍俗稱“棒子軍”,當然由於主家的不同,又有“韃棒子”和“寇棒子”的具體區分。
當清軍、皮島海寇、韃棒子、寇棒子把平安道全境、黃海道的一部分鬧成屍山血海,赤地千裡的時候,在漢城,李氏朝鮮的朝廷或者按他們自己的稱呼“議政府”)正在對“下一步該怎麼辦”而展開曠日持久的討對)論噴)。大部分朝臣都認為清國勢大,有滅國之能,而海寇勢小,僅為錢財,所以海寇是得罪的起,清軍是得罪不起的,所以至少要在表面上協助清軍“剿寇”,至於真正打起來是潰散了還是倒戈成了“寇棒子”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但朝鮮王的次子李淏,也就是後來的孝宗大王卻認為不妥。這李淏在他哥李溰死後成為了王儲,勢力非同小可,相比於他軟弱可欺的父王,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倒是有幾分硬氣。李淏在朝堂上痛哭流涕,歷數“虜廷罪狀”,堅持說什麼“寧可玉碎,不可瓦全”,海寇是癬疥之疾,虜廷才是心腹之患,望父王早日厲兵秣馬,興兵將韃虜驅除出朝日鮮明之國,雲雲。
朝鮮王李倧聽得渾身冒虛汗,心說雖然清使已經走了,但萬一有眼線在漢城,把王儲的宏論說給大清,那豈不是滅國之厄?但從另一方面說,他也不得不承認李淏說的有一定道理,這大清的慾望簡直是填不滿的枯井,現在勉強能靠裝慫、討好來茍活,但萬一那天沒討好到位,那雷霆之怒可不是小小的李氏朝鮮能承受的起的。
於是朝鮮王李倧宣佈退朝,和王儲李淏私下商議此事,話說李淏也是為“反清複明”化了不少的心血,說起來頭頭是道,噎的他爹無話可說,但他爹還是很明白“批判的武器不能替代武器的批判”的道理的,一句“奈何我軍孱弱不堪,怎能和氣焰囂張的清軍抗衡?”就讓他滿嘴宏論的兒子啞口無言。
李淏的臉色變幻了好幾次,最終鼓起勇氣說道:“兒臣以為,父王可向明國的南安侯、鎮江侯、還有齊國公求助。”
“……這倒是個辦法,可惜遠水解不了近渴啊……”朝鮮王李倧無奈地搖頭,他也知道南安侯、鎮江侯、齊國公都是清軍也奈何不得的強梁,可是這些人從海路前來朝鮮,路途遙遠,而清軍就在眼皮底下,萬一援軍沒來,清軍卻發了狠,這可怎麼辦?又是亡國之厄啊!
李淏的臉漲成了豬肝一般的顏色,卻也不得不承認他父王說的有道理,現在也只能不惜血本地孝敬好、麻痺好清軍,讓他們心情舒暢,而偷偷地向南安侯、鎮江侯、齊國公求援,而依照李氏朝鮮悲催的辦公效率,外加海路通行的速度,這事情沒兩個月玩不起來。
正當李倧、李淏在恐懼和不服中暗中進行著他們的計劃,平安道、黃海道一帶繼續兵禍頻仍之際,一則爆炸性的訊息傳到了漢城——
“什麼?明國的船隊已經到全羅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