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副將連同三百親兵的買命錢是多少?是不是二十萬兩?”這是王屏藩派人去問毛雄輝的問題。
得到的回複是:“呵呵,騙鬼呢,你早就被平西王升為昂邦章京,也就是總兵,你加上你手下的親兵,怎麼說也得六十萬兩白銀打底!”
王屏藩顯出極為謙卑的姿態:“六十萬兩白銀實在不是一個小數目,能不能寬限幾日?”
回答是炮擊、鉛彈之雨和沖鋒,讓王屏藩心驚的一是毛雄輝軍中有相當比例的是倒戈過去不久的清兵,因為剛剛剪了辮子,那些光頭特別顯眼,喊的都是“殺死王賊拿銀子”,聲響特大,情緒高漲;二是毛賊下了“最後通牒”,說什麼炮彈、鉛彈、小兵的軍餉都算在賬上,現在已經六十五萬兩了,如果還不交錢,那就是七十萬兩!
王屏藩大著膽子問:“投降可以麼?”遭到無情拒絕後,經過殘酷的心理鬥爭,他終於同意了支付七十萬兩買命錢的“交易”。真要說這七十萬兩他其實是拿的出來的,只不過幾乎等於把多年的掠奪積蓄全部拱手讓出,這……這簡直是……
沒有什麼“簡直是”,交錢,走人,就是交易的全部。當已經成為窮光蛋的王屏藩終於走上東昌府往北的官道,他內心的感覺是一萬匹熱毛子馬奔騰而過,然後低低地來了句標準反派宣言——
“我……我還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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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王屏藩和他的殘兵敗將如同每集結束時的灰太狼一般灰溜溜地逃走的時候,鎮江伯佔領下的東昌府城正如同羊村大聯歡一般進行著慶祝,當然在慶祝的同時,清理城內外的屍體,防止瘟疫爆發也非常重要。
章一得在正場東昌之戰中基本上是看客的身份,倒是在戰後開了竅開始研究燧發火銃和銃刺的威力。“這玩意兒看起來寒磣,殺起人來還真他奶奶的厲害!”這就是章一得的評論,而讓他自己都感到奇怪的是,明明是克虜侯讓他監視鎮江伯,並且偷學點東西的,可為什麼現在越來越覺得跟著鎮江伯混更好呢?
相比於章一得的想投新主卻總覺得有愧於舊主,被莊子固招安時間比較短的楊之華就果斷的多。當然他這種投靠也是有目的的——他的叔叔楊鴻升目前在濟南府協助防衛,情況相當危險,因此他非常希望鎮江伯能去援助濟南,當然說出來的時候,用的是“大義”的名義。
此刻,毛雄輝的大帳中,一張巨大的地圖赫然入目,其中可以通航的河流做了特別標註,因此稍微知道點地理的人都看的出未來的兩條路線——一是繼續北上,收複臨清、武城、德州,二是向南到大運河和大清河的銜接處,順流而下直奔濟南府。毛雄輝個人是傾向於前者的,但出乎其他人意料的是——這一次武寧郡主勸他選擇後者。
“此番興兵即是為義,也是為利。我軍在高郵、淮安、濟寧、東昌等地得到的‘利’已經夠多了,當下的目標理應以‘義’為重。”洛英這麼說著,然後利用了一下她的聖姑身份——“昊天與後土給我了啟示,濟南府這番怕是有大禍患……”
毛雄輝還想掙紮一下:“濟南府兵多將廣,有史閣老坐鎮,又有克虜侯援救,應該不會出什麼大風浪。”
洛英不依不饒:“正是因為有史閣老坐鎮濟南,所以我才說有危險,要知道這史閣老可是‘治世之棟梁,亂世之節臣’啊……”
聖姑的這句話好似投下一枚重型炸彈,若不是在天下大亂,文臣勢弱的時代,在加上她身份特殊,這句話差不多可以定罪了。問題是在座的大多數人竟然覺得她說得走道理,畢竟史可法雖然現在基本上等於內閣首輔,可他的軍事能力依然是一塌糊塗啊。雖然現在他手下的兵力遠超揚州時候,但吳三桂、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豪格加在一起的戰力也遠超過多鐸,所以,形勢不妙啊……
兩條道路擺在毛雄輝面前,一是明確地不顧濟南弘光政權的死活(從某種意義上說,“弘光”這個年號已經比舊時間線上長壽的多了),最大程度地謀取實際利益;二則是冒著火中取栗自身實力受到一定損失的危險,狠狠地刷一波聲望,當然如果運氣好的話,獲得的實際利益可能會更多一些。
“我軍將在東昌府城休整幾日,看具體的局勢發展再做定奪。”毛雄輝最終做出了一個比較“折中”的決定。平心而論,他在這時候還是比較希望濟南之戰打成僵局的,畢竟這樣的話他就可以盡可能多地佔領運河沿線,把這一輪北征的收益提升到最大。
然而天不隨人願,當來自弘光政權的急令,或者更確切地說是乞求傳到東昌府的時候,鎮江伯集結好的大軍迅速做出了反應——向著濟南府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