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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大同縣,三爿豆腐店,城裡打屁股,城外聽得見。”
這是二十世紀時北方流傳的一句順口溜,說的比較誇張,但多多少少反應了一個事實——古代的縣城,用現代的眼光看,並不算“大”。
上海縣城也是類似情況,雖然淄川松江嘉定義軍主攻的方向是東門,但從東門繞行到南門的話,在有牲口運輸輜重,士兵們輕裝前進的情況下,跨越這段距離並不需要太長的時間。
酒基本上醒了的龔額分明看到了“逆賊分兵”這一幕,在東門正面戰場上保持炮火對轟的同時,逆賊有一支數千人的隊伍迅速轉向南門的方向,這支隊伍雖然沒有小炮,但是分明有包著厚木板的大車……
龔額只感到脊背發涼,他是聽說過逆賊用裝滿火藥的棺材車炸開城門乘虛而入的事情的,所以,這分明是“聲東擊南”,南門才是真正的突破口!“庫陸,帶著五百精兵到南門協防!”
“喳!”
陪著梅勒章京吃酒的另一個甲喇章京動作倒也是挺快,但問題是要把已經架在城東門城牆上的紅衣大炮轉移一部分去南門並不容易。重炮在有著威力強勁的優點的同時,移動不便的缺點現在充分地顯現出來。
當庫陸帶著五百個真滿洲兵到達南門,那些紅衣大炮運送的才剛剛到了三分之一的距離。急的滿頭大汗,叫罵連連的庫陸倒是找到了發洩的物件——因為城內正有數以千計的亂民朝著南門的方向沖來。
“拿下南門!拿下南門就可以出去了!”
“看狗韃子往南門跑,一定是城外的義軍要攻打南門!快開啟南門,把義軍放進來!”
這兩種呼聲雖然內容相反,但在“開啟南門”這一點上驚人的一致。問題在於南門也不是這麼容易開啟的,雖然紅衣大炮還沒運來,但清軍的弓箭足夠這些義民喝一壺。
“射,給我敞開的射!大敵當前,竟敢作亂,統統殺死,一個不留!”
甲喇章京庫陸恨恨地下達了命令,心裡滿是本來好好的戰局竟然被一群亂民搞成這麼糟的怨毒。而他手下這群真滿洲兵的箭頭也是夠怨夠毒的,一輪攢射下來,沖來的亂民倒了一大片。
“射,繼續射!把這群亂民殺光!然後再對付城外的逆賊!”庫陸雖然喊的嗓門很大,但心中其實虛的很,畢竟他現在全力殺亂民就沒法對付城外的逆賊,而城外逆賊推進的速度……他掉頭一看,倒吸一口涼氣——居然這麼快!
此刻的夏完淳已經率領總數約三千的軍隊到上海縣城的南門之外,看著高懸的吊橋和禁閉的城門,“奪命書生”毫無懼意,反倒滿是熾熱的狂怒和冰冷的憎恨,在潛意識中,他其實是把每一座被清軍佔領的城池都當作阿濟格的臉來看待的,而狠狠地“打臉”,就是他現在唯一的樂趣!
“上!砍斷吊橋絞索!把‘升棺發財’推進城門洞,炸!”
夏完淳咆哮著,而在他咆哮的同時,正有兩枚箭矢duang地碰撞在他的盾牌之上,沒錯,他是主動停留在清軍弓箭的射程裡的,畢竟如果自己都在陣前顯露畏懼的話,還怎麼讓士卒們去拼死搏殺?
“天道,或者說昊天的意志,是公平的,你善待士卒,士卒也會善待你,而如果你不善待士卒,你就離死不遠了……”
夏完淳心裡嘀咕著這些“經驗”的同時,城頭上清軍的箭矢更密,但這種密度的增加遠遠比想象中的更加緩慢,遲遲沒有達到箭雨的程度。很顯然南門這一片的真滿洲兵被城內的紛亂給牽制了,但換句話說,城內現在有大量的義民正死在清軍的箭矢和屠刀之下,所以攻城必須加快!正當夏完淳這一路的兵卒遊過護城河,在木盾保護下爬上吊橋砍斷絞索的同時,從上海縣城東側方向傳來大規模的喊殺聲。
“翟副將和李遊擊那邊也打起來了?很好,甚好,非常好!不要慫,就是戰!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