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主子!大批海寇在黃石咀登陸!”
“啟稟主子!大批海寇佔領了小龍王塘,挾裹漁民,還都剪了辮子!”
“啟稟主子!大批海寇和那些漁村裡的刁民正朝著金州中左所推進!聲勢浩大,人數怕是破千!”
……
隨著一條一條的情報傳回,牛錄章京富祿腦門上青筋的體積和數量都在增加,見鬼!他現在的感覺就是活見鬼!海寇在他眼裡無非是一群在陸地上呆不下去的可憐蟲,一個浪花過來都能打飛五六個的那種,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龐大強橫了,看這樣子,分明是奔著城池來的,而且……勢在必得。
“再探!那些海寇打的是什麼旗號?一共有多少股勢力?士氣如何?武備如何?有沒有攻城器械?”
富祿還有那麼一點兒海寇數量雖多,但都是面黃肌瘦的烏合之眾,是實在搶不到糧食了才鋌而走險、作死攻城的奢望……他已經派心腹包衣去金州求援,只要金州中左所能守個三五日,援兵一到,多少海寇都要授首……
結果富祿的奢望被下一條斥候回報直接打的一佛出世、二佛昇天——“啟稟主子,那些海寇的旗號繁多,勢力怕是有十一股,其中九股倒是用啥兵器的都有,衣甲不多,但剩下兩股海寇兵器整齊的多,衣甲鮮明,鐵甲至少有幾十副,而且海寇有炮!很大的炮!”
富祿分明是一種被狼牙棒排碎面門的無力感——沒天理啊,不帶這麼欺負人的,這年頭連海寇都比我大清英勇無匹的巴魯圖裝備好了,還讓不讓人活了?要知道鐵甲可是很昂貴的防具,當年太祖起兵的時候也只有十三副鎧甲,還不一定都是鐵的……富祿盤算著能不能用緩兵之計先麻痺住這群氣勢洶洶的海寇,以便等待援兵,但隨後發生的事實又把他的“妙計”揍的三佛同現、四佛涅槃——“主子!大事不好啦,海寇用炮攻城啦——”
悶雷般的炮聲隨即滾滾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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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斤炮是目前淄川軍“鐵爐堡”所能製造的最大號的鐵心鐵體炮,其尺寸和重量已經接近當前野戰攻城兩用炮的極限,至於紅衣大炮那種原型是十八磅艦炮的大殺器,由於炮身太重,機動性太差,就算此後能造出來也不太適合野戰使用,何況十斤炮彈的威力,對付金州中左所的城牆已經足夠了。
如同炮分很多級別,城牆這種東西也有防禦級別之分,而這種防禦級別,又和價格、成本正相關。夯土包磚城牆是中國古代城防中最抗打的一種,但迫於價格因素,毛雄輝目前看到的金州中左所城牆並沒有包磚。
十斤重的炮彈劃過死亡的弧線,狠狠地砸在夯土為主的城牆上,由於缺乏外層磚石的包裹,炮彈很容易就鑽入城牆之內,然而又由於夯土城牆足夠厚,這炮彈並沒有從另一面鑽出的能力,龐大的動能全部被夯土吸收掉,引起巨大的響動和上揚的土灰。
“不錯,很好!繼續打,繼續轟!”淄川軍的兩門十斤輪番噴吐著火焰,沒有經過紅熱處理的鐵球炮彈輪番轟擊著旅順城牆。出於劫掠的需要,毛雄輝並不想用“燎火熾日”引起城內大火,至於厚厚的夯土城牆要多少下才能轟塌,其中也並不是他需要考慮的問題……
氣勢!現在炮轟的最大用途並非拆建築,而是對清軍進行氣勢上的壓制,一旦龜縮旅順的清軍産生嚴重的畏懼心理,那麼下一步真正的的破城手段就可以用的上了……
越來越多的土灰從旅順城牆上揚起,而那些越過城牆轟入城內的炮彈,則引起更大的騷動。至於在海盜聯軍這一邊,士氣那是芝麻開花節節高,其中反應最明顯的倒不是淄川、博興二軍之外的海盜勢力,而是小龍王塘的那些新入隊的漁民。
當那可怕的、妖怪一般的大炮第一次怒吼,華老全的心中是崩潰的,他之前雖然不是沒聽過炮響,但從來沒有距離開火的大炮這麼近過!與其說是華老全心中僅存的勇氣發揮了作用,不如說是被嚇的渾身僵硬連跌倒都成為不可能。許久,或者至少是主觀感受上的許久之後,他的腦袋瓜子總算回轉過來——這批“海寇”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旅順城的韃子是真個兒要玩完了!
在亂世中生存,一靠運氣,二靠站隊,華老全很慶幸於這幫“海寇”沒有血洗小龍王塘的意思,更慶幸於整個村子都和“海寇”們綁在一條棍子上。有道是大樹底下好乘涼,不管這群“海寇”的真實身份是什麼,只要抱緊這條大粗腿,小龍王塘的鄉親們以後的日子算是有著落了。
此刻的葛二五和葛八六,正端著丈八長矛在陣型之中,而那個嘲笑過他們的老兵劉三四則把超重型火繩槍架在木叉上,比兩個長矛手前一個身位。葛二五看大炮轟的起勁,嘀咕了一句有大炮轟城牆,看來沒俺們啥事兒了,不想葛八六回了句“俺咋覺得毛守備還有後招呢?”
事實證明,葛八六這廝又說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