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好好好,別咒俺了行不?”“黑白相間”的面瓜一副“老子還沒死”的架勢,“總比缺了左腿的趙鐵柱,少了右胳膊的霍鐵,還有送了性命的熊大樁子強吧,熊二槓子對著他哥的屍首哭也就算了,你這娘們兒哭啥?”
“我就是要哭,哭出來痛快一點,”馬翠花的眼淚從“瓢潑”升級到了“傾盆”級別,嘩啦啦流了好一會兒才擠出下一句話,“面瓜,你變了……”
面瓜一聽直哆嗦:“俺又不是妖怪,俺還能變啥?”
馬翠花端起一瓢水喝完了再邊哭邊說:“我……我又不是說你變壞了,我爹以前說你像個榆木疙瘩,除了會搗鼓玩意兒就是撥一下動一下……昨個兒咋還學會帶一撥子人沖殺來沖殺去了……我……我稀罕你長本事……”
面瓜一聽心情舒暢:“……那俺以後就長更多的本事讓你瞅瞅,好不好?”
馬翠花重重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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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利的果實甜苦參半,而對於趙應元來說,顯然是苦的那一半更多些。
“楊兄,你怎麼就……唉,楊兄啊!”黑麵武人面對白麵文士裝殮好的屍首嘆息連連,追殺殘兵的斬獲和掠自衡王府的財富再多,都沒法彌補這個巨大的損失。
在被火焰焚毀的衡王府深處,趙應元發現了衡王殘缺不全的焦屍,而這場大火的的始作俑者——世子朱慈愁卻燒的連渣都沒有剩下,黑麵武人對此事的態度是“真便宜了這狗賊!”
即便是曾對衡王府存在幻想,甚至動過擁立的念頭,但在酣戰中被狠狠地反噬背刺,損失了摯友,同時也最重要的合作夥伴之後,趙應元也早早地醒悟過來了。“酒囊飯袋”外加“心如毒蠍”,已代替“奇貨可居”,成為黑麵武人對宗室成員的第一觀感,雖然周王府的郡君是個例外……
盡管焚毀了不少值錢的玩意兒,但衡王府的財資依然數倍於青州、淄川、韓家莊三處的總和,這筆橫財對於新勝卻依然被狠狠放了血的青州聯軍來說是已經吃到嘴裡的大肥肉,吐是絕對不可吐出去的,至於衡王府覆滅後朝廷的反應……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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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軍頭們為青州聯軍的未來糾結的時候,兵卒們倒是有無知者無謂的簡單快樂。
想那麼多幹嘛?除了讓腦仁疼還有個屁用?!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上陣死球了十八年以後又是一條好漢!然後打贏了居然沒死?那更是啥么蛾子都甭想,該吃吃,該喝喝,該爽爽!
這正是大部分兵卒的想法,當然也包括黃小七和胡二倜,如果硬說他倆和其他兵卒有什麼區別的話,那就是酒量還不錯,周圍都東倒西歪的躺了一大片了,黃小七和胡二倜居然還能歪歪扭扭地坐著,大著舌頭,吹著牛逼。
“姓……姓黃的,瞧……瞧你這龜……龜孫樣,才喝了……十八碗就不……不行了……哼哼……”
“哈哈……姓……姓胡的,上……上嘴唇著天……下嘴唇著地……中間的舌頭腫的和大……大蘿蔔一樣……自己喝了十七碗……還……還有臉笑老子……”
“……你……你哪隻眼看……看到喝……喝十七碗……明明喝……喝了十九碗……”
“放你奶奶的大臭屁!……你這廝先喝了八碗……又……又喝了八碗……合……合一塊不是十七碗?”
“胡說八道……一碗,兩碗,三碗……咋數咋才十六碗呢?……說!是不是你這廝偷了一碗酒?”
本來數學就是村頭大爺教的黃小七和胡二倜由於醉酒這個debuff,在是不是偷了一碗就這個問題上,從口角升級為手腳。當然debuff就是debuff,在黃小七恍惚的眼中胡二倜有三個腦袋,在胡二倜惺忪的視野裡黃小七有六條胳膊,盡管三頭六臂,命中率卻無限接近於零,黃小七和胡二倜掄圓了膀子對呼了老久都沒撥出個所以然來,倒是可憐的窗戶紙無辜躺槍,被黃小七的王八拳一擊命中,爛了好大一個洞。
一股冬日的寒風裹著雪花從紙洞洶洶而入,吹的黃小七和胡二倜直哆嗦,一身的酒氣醒了有七八分。看著倒了一地的其他兵卒,兩人覺得有些後怕,這要是凍醒了一起揍俺們可咋辦啊?黃小七忙著找紙糊洞,胡二倜則在連打幾個噴嚏後靈光一現:“這鬼天氣真他奶奶的冷,要是能把韃子凍死一大半兒就好了。”
好不容易糊好洞的黃小七對此嗤之以鼻:“說你傻,你就真傻。真以為韃子不懂窩在家裡貓冬?”
胡二倜語塞,卻又不肯認栽,嘴皮子抽搐了許久終於擠出一句:“就算其他的韃子窩著貓冬,昨天逃竄的那撥韃子去哪兒貓呢?俺尋思著雪這麼一下,躥回去的韃子能凍死一半……好歹也能凍死一小半兒吧?”
黃小七繼續嗤之以鼻:“想的倒美!韃子就算凍死幾個,也得禍害死一大票百姓才死,和賊、李賊回去路上要是有村子,慘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