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btyetop >
sty1nove.k"
dataads297"
dataadforat="auto"
datafuidthresponsive="true"><ins>
順治元年十月十二,和託、李率泰率軍一千七百餘人抵達濟南,受到清山東巡撫方大猷的熱烈歡迎,一時間張燈結彩、殺豬宰羊,空氣中都飄著酒肉的香氣,方大猷雖貴為巡撫,卻放下身段自稱“小官”,親自給和、李二將斟酒,那點頭哈腰的諂媚做態簡直不似文官,倒像是個老包衣奴才。而為兩位將軍特別準備的美食、美酒、金銀、美女也十分的考究,和託、李率泰無論是上半身還是下半身都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入夜之後,窗外竟然傳來鬼哭狼嚎般的聲音,喝多了酒的和託大著舌頭問咋回事,方大猷說是風聲也就搪塞過去了。但方大猷、袁方、韓氏三兄弟都知道,這哪是什麼風聲,分明是很多很多人的悽慘的嚎啕大哭之聲……
————分割線————
軍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如果說這句魔改版的杜甫老話還不足以描述濟南府的悲愴,那麼是夜七百具“路倒”、五百具“凍屍”足以說明這個問題,而且這還只是死在城裡的人的數量,如果包含城外那些被洗劫過的村鎮的死者、還有抓壯丁過程中的損失,方大猷為了歡迎與款待和託、李率泰及其軍隊的行為,基本等價於兩千一百條冤魂。
這不算什麼……是啊,對這座崇禎十三年被多爾袞屠過一遍、殺人十三萬、運河水為之變赤的城市來說,兩千一百條人命真的只是毛毛雨。在這個過程中當然有反抗,可手無寸鐵、缺乏組織的百姓,如何與兇神惡煞的兵卒、衙差抗衡?更何況方大猷和他手下的衙差、袁方及其麾下兵卒都非常的聰明,這麼一番折騰下來,他們的腰包都鼓起來不少。
清兵卵翼保護下的袁守備自然是有恃無恐,但他到底還是多了個心眼,派一些小兵去巡邏、維持宵禁,否則萬一哪個刁民不肯乖乖去死放個火下個毒就玩大了。當然為了讓小兵心甘情願地從暖烘烘的室內跑到冷風刺骨的室外巡邏,袁守備除了用刀子逼迫外,還非常不情願地發了一些錢、吃食和熱酒。
尹一蛋和古二蛋就是被威逼利誘著去巡邏的小兵之二,別看尹一蛋經常吹噓自己勇猛,什麼光著膀子頭上綁布條兩把菜刀從南街砍到北街眼睛都不眨,古二蛋也常以手段狠毒自居,什麼把人扔到枯井裡灌綠屎之類,可現在,這倆貨色都被凍的和狗一樣。尹一蛋破口大罵這狗日的龜孫天氣,還沒到冬天就這麼冷,到年關了怎麼活,等離的稍遠一些,又開始罵姓袁的真他姥姥的狗日,自己暖暖和和地吃酒,忽悠老子出來挨凍,這尼瑪生女兒沒逼生兒子沒,你說是不是啊。古二蛋聽罷直接捂住這廝的嘴,說你不想活別拖著老子一起下水,這要是被袁大頭(袁方腦殼較大)聽見了咱倆就都要成路倒凍屍了。尹一蛋自知理虧,一肚子邪火無從發洩,於是就轉嫁到那些倒黴的流民身上。
反正袁守備特別強調過,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那些刁民只要有一點點通賊做亂的嫌疑就咔嚓掉,不要有啥遲疑。於是尹一蛋和古二蛋開始殺人競賽,所有看不順眼的直接一刀子招呼上去,唯一讓他倆不爽的是這些刁民一個個凍的半死不活,肢體僵硬,以至於掙紮不夠劇烈,叫聲不夠慘烈,而且身上大都一個子兒都沒有,讓兩個虐待狂十分掃興。
喪心病狂的尹一蛋和古二蛋殺人殺的手都累了,停下來歇一會兒,喝點酒暖暖身子。由於此時陰風怒號,吹在臉上如同刀割一般,尹一蛋自作聰明地說前面有個小衚衕也好躲躲風寒,古二蛋看著黑洞洞的衚衕口彷彿幽冥界鬼門關的入口,脊樑骨發冷腿肚子轉筋說不能去,尹一蛋聽罷哈哈大笑,笑聲中充斥著自大和鄙夷,古二蛋聽了一會兒忍無可忍,臉紅脖子粗地跟著尹一蛋進了衚衕。
衚衕雖小,但確實是個避風的好地方。雖然兩側黑乎乎的爛木頭棚屋挺嚇人,但一想到神鬼都怕惡人也就釋然了。古二蛋找了塊石頭坐下,尹一蛋沒心沒肺地直接坐在一具凍硬了的“路倒”背上。兩人開始吃食、喝酒、哼小曲兒、吹牛逼。古二蛋說這狗屁年頭估計又要打仗了,也不知要打多久,尹一蛋哈哈大笑,笑聲在衚衕裡的迴音顯得陰森可怖:“怕個鳥,打就打,頭掉了碗大個疤,老子還指望著多砍幾個賊寇升官發財呢,就算不能升官發財,到時候在青州搶一把也啥都有了!”
古二蛋聽得心神不定,隱約有不祥的預感:“袁大頭讓俺們這樣瞎搞,就不怕刁民狗急跳牆鬧出亂子?”
酒酣壯人膽的尹一蛋再次發出放肆的狂笑:“瞎搞?你這慫包要和通賊的刁民穿一條褲子不成?什麼龜孫卵子的出亂子,那是殺的少了!誰他奶奶的敢說個不字,老子就一刀剁下去!狗急跳牆?老子殺一堆刁民就像殺條狗……”
“是啊,尹大哥你狠,俺慫,行了吧!”古二蛋這次服了軟,不再辯駁而是安心吃喝。奇怪的是口若懸河的尹一蛋居然也不再言語,而是發出一些“恩恩啊啊啊”的聲音。
“咋了,尹大哥!噎住了是吧?吃的那麼沖,俺看你上輩子八成是餓死的……”古二蛋的話沒有說下去,因為他看見了駭人的場景——哪裡是什麼吃的太快噎住,尹一蛋脖頸項上分明勒著一條漆黑的絞索!
“恩……啊……恩……啊……啊啊”被鎖喉的尹一蛋再沒有“殺刁民如殺狗”的狂氣,而是翻著白眼伸著舌頭發出垂死的呻吟。他想掙紮,他也在努力掙紮,可是被酒精麻醉、又被窒息困擾的身體不怎麼中用。那雙勒住絞索的手力氣大的嚇人,無論如何用力都掙脫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