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嵐大大咧咧坐下,道:“沈姑娘不勝酒力,何必為難她,我跟你賭就好了,容月該不會是開始懷疑我的酒量了吧?”
容月道:“怎麼會!張公子的酒量聞名遠揚,容月如何能懷疑!容月深知跟張公子賭酒簡直自取其辱,而且新人都是客,這也是容月的待客之道啊!”
見沈初嘴角微動欲出言,容月微笑道:“來了飛騰樓不賭上兩把,恐怕也是白來了吧?”
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沈初哪裡還有理由脫得了身。
頭已經沉得如千斤重擔壓下,隨時都能一杯倒,可瞥見奚嵐那張面如冠玉的臉笑得春風得意,自己竟鬼使神差硬著頭皮應了下:“容月老闆的盛情難卻,沈初恭敬不如從命了!”
容月命人新開了一桌,搬來新酒,兩人對面落座,周圍圍了一圈看熱鬧者,奚嵐竟也落了座,在眾人驚訝的眼光下,他坐在沈初旁邊,搖著扇子悠遊自在。
奚嵐掃一遍大家的眼光,道:“開始啊,愣著做甚?”
沈初道:“張公子?”
奚嵐才想起來要解釋一下,道:“哦,那個,酒本公子替她喝,難得今日特別高興,不醉無歸!”
容月道:“哦?不醉無歸?要是沈姑娘賭技和運氣都超常,張公子今晚可不就得留在飛騰樓了?”
奚嵐大笑道:“這也無甚不妥,留下來打擾,容月老闆不介意才是!”
沈初手微顫抖,不醉不歸,醉了方歸?那以她的運氣,怕是要壞了他今晚留在飛騰樓的好事了,道:“張公子,您確定要這麼做?我賭技略差……”
奚嵐道:“玩得開心就好,不必多想!”
容月伸手拿過黑色骰盅,道:“同樣,張公子喜歡就好,開始吧,沈姑娘請!”
沈初喝了一口茶,鎮定心神,拿著骰盅晃了一通,賭小,結果開盅兩個五,一個三,一個一,為大,容月做了個請的手勢,奚嵐笑著舉杯一飲而盡。
沈初定大,結果一個五,三個二,為小,容月再次請酒,奚嵐再次喝酒,如此迴圈反覆,手氣卻總是差一點。
沈初又喝了一口茶,手微微發抖,道:“看來我今日手氣欠佳,容月老闆,不如……換個賭法?”
容月想了想,柔和笑開,道:“沈姑娘想玩什麼?”
不知是不是錯覺,沈初瞥見奚嵐如玉的臉竟泛上了一層微微的紅暈,頓時心下愧疚,道:“不如,打牌吧……”
對,打牌,奚嵐十種賭術會十種,但尤其愛打牌,她一時想不到什麼賭術,只好隨口而出打牌了,或許換種方式,運氣會好些也說不準!
奚嵐回應她的眼神,作勢讓她隨意就好。
月上中天,秋天的夜晚多風,滲進飛騰樓拂開珠簾,讓人微感寒涼,樓下傳來一陣陣誰又家財散盡的呵斥聲,誰又贏滿全場的歡呼聲,骰盅乒乓做響,有人歡喜有人愁,聲聲入耳,擾人心神,卻又無法逃離。
沈初運氣一如既往的差,輸場十有八九,奚嵐把一杯杯清冽的酒往嘴裡送,臉上依然笑若春風,她想停止,可他總說,夜剛開始,他還未醉,不醉不歸,她只好繼續摸牌。
夜未央,杯莫停,人未盡,心已茫然。
時光流逝,快至半夜,樓下人已稀稀疏疏,醉的醉,笑的笑,怒的怒,盡興或未盡興,一個個都逐漸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