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口冷茶下肚,蕭鈺精神了許多,她看著凝昭鼻尖泛紅,指了指角落裡的炭盆說:“烤烤火,凍壞了吧?”
凝昭頷首,身上的狐裘也沒脫,就這麼走到角落裡伸出手在炭盆上虛虛的烤了烤,“是啊,沒來之前沒想到綏州這邊這麼冷,我原以為京都就夠冷的了。”
“入了夜更是冷上幾分,滴水成冰,不是開玩笑的。”
蕭鈺放下茶盞,聽到動靜的凝昭準過頭來,皺眉說:“王爺喝的茶是冷的吧?換過嗎?”
“沒換過,我剛醒,外面也沒有雜役,就沒麻煩別人。”
“那茶水是我來的時候換的,這都多久了?得多涼啊?你還喝了這麼多?”
凝昭不贊同的走過來摸了摸茶盞的溫度,果然涼的透心。
她忍不住瞪了蕭鈺一眼:“說好的要愛惜自己的身子呢?”
沒有外人在,凝昭說話就沒了顧忌,她在蕭鈺對面坐下,輕聲說:“你身子虛,氣血不足,宮寒的厲害,每次一來月事,你就疼痛難忍,怎麼還不小心些?”
“唉……”蕭鈺失笑著嘆息,“你怎麼和章老一樣了,你不說我都快忘了這回事。”
凝昭眉頭擰的更緊了:“怎麼能忘呢?說來如今是一月二十三了,你的月事還沒來,不會又失調了吧?”
蕭鈺頓了頓:“可能是這一路上累的,身體不好,就不調了,沒事,現在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來了就來了,不來反倒更方便一些,如今這個時候,我不能倒下。”
“你……”凝昭欲言又止,可見到蕭鈺這般堅定的眼神,她又說不出勸解的話了,因為——這是事實。
沉默片刻,蕭鈺又輕咳了一聲,“話都帶到了?”
凝昭點點頭:“嗯,我和玄鷹軍的人說過了,讓他們儘快把找到的屍體處理掉,一開始有些百姓還不肯,甚至家裡還放著死人的屍體,我好說歹說和他們說清了利害關係,他們這才鬆口讓人把屍體帶走了。”
“燒了嗎?”
“燒了。”凝昭無奈的笑了下:“這麼說可能有點不好,但當時燒起來的時候火光沖天,大家都湊在附近烤火,真難過的反倒沒有幾個,可能這段時間見慣了生死,都麻木了吧?”
蕭鈺雙手縮在袖子裡說:“是了,天災人禍面前,悲傷是一時的,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我想到一件事,你幫我去取筆墨來。”
蕭鈺忽然用手捂了捂嘴,凝昭問:“王爺想到了什麼?”
“邊境的事,按理說邊境的兵馬足夠擊退那些小部落聯盟,但來了綏州之後,見到這些官員不作為的德行,我怕邊境也是一片混亂,先修書一封問問。”
“好,我這就去取紙筆來。”
凝昭起身出去。
蕭鈺等她關門走遠了,這才鬆開手咳嗽起來。
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感覺更熱了些,不由得低聲說:“不會真的著涼了吧?”
“咳咳咳——”
“主子——”寒衣推門而入,手裡端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藥,見她咳嗽,忙把門關上了,藥碗往前一遞,“主子趕緊把藥喝了。”
蕭鈺沒拒絕,伸手接過之後看著黑乎乎的藥汁也沒牴觸,端起來捏著自己的鼻子就灌了下去,苦味霎時瀰漫在唇舌之間,她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
寒衣想倒茶給她,發現杯盞都是涼的,搖搖頭說:“明日還是要找些丫鬟來伺候王爺,起碼時刻有人添茶倒水。”
“也行,明兒去找兩個人來,辦事利落,身世乾淨就行。”
“是,屬下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