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州地偏,三月末清晨的風還帶著幾分潮溼的冷意,打在臉上吹的蕭鈺清醒了不少。
她眼神褪去之前的幽暗之色,慢慢的恢復了清明。
世道如此,她暫時改變不了什麼,只能力所能及的做一些彌補,光憑她自己想改變人們固有的思想難於登天,但有機會還是要盡力一試的,也許短時看不到什麼效果,但日復一日,在未來,說不定能讓大乾的女子不再屈膝於人下。
她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青衣終於壯著膽子策馬上前,稍稍落後半個馬頭的距離,青衣小聲問:“主子,你怎麼不開心了?和屬下說說嘛,說不定屬下可以幫忙呢?自己憋著也不是個事,或者,是屬下們做錯了什麼?”
此言一出,後面的玄衣衛們也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哪裡沒做好。
蕭鈺搖搖頭,長長的吐出一口鬱氣:“與你們無關,只是聽藍衣說那些姑娘的時候,心裡很不是滋味。”
青衣聞言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不過屬下心裡也挺不是滋味的,聽說年紀大的也才二十多歲,年紀小的十三四歲也有,在那寨子裡不知道受到了多少折磨……”
聽他的語氣裡滿是惋惜,蕭鈺忍不住轉過臉來看著他,青衣被看的有點莫名:“主子,屬下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蕭鈺認真的問:“青衣,你覺得女子是什麼樣的存在?”
倆人邊說邊騎馬,速度自然就慢了下來,後面的玄衣衛不明所以,但還是拉了拉韁繩,不遠不近的跟著。
青衣手指摳了摳韁繩,遲疑的問:“主子你指的是什麼啊?屬下沒明白。”
蕭鈺笑了下,問的更直白些:“你覺得女子如今的境況好嗎?從出生起命運就定了下來,嫁一個門當戶對的男人,生兒育女,困在後院那方寸之地,不許出去拋頭露面,不許做一些所謂的出格的事情……唔,或者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你覺得對嗎?”
青衣皺眉,沉默片刻後坦然道:“其實屬下從小被王爺撿回來,身邊接觸的就都是男子,唯一常見的姑娘就是紅衣,屬下覺得她那樣就很好,恣意灑脫,後來隨行王爺身側,屬下才知道原來這世道對女子是這麼嚴苛的。”
“甚至不小心露了個手臂被男子看到了都可以被視為不潔,屬下很難理解,紅衣就常說,日後不會嫁人,若是看好了誰就招贅,讓男人上門,自己不去受氣。”
蕭鈺聞言讚賞的點點頭:“紅衣是個有主意的。”
青衣也笑了:“她最小,屬下們都讓著她,就像看自己的妹妹一樣,當然也捨不得她將來嫁了人受委屈,可到底清官難斷家務事,真的嫁過了,屬下們不能時時刻刻看著,真的受了委屈誰又知道呢?”
“其實女子也是可以和屬下一樣厲害的,所以屬下不是很明白為何對女子要求這麼苛刻。”
蕭鈺打量了青衣幾眼,知道他這些話都是發自內心的,心裡好受了不少,起碼不是所有人都想禁錮女子,也是有人看的清的,只要女子做出點改變和成績來,加上這一部分思想開放的人支援,將來的大乾就算實現不了男女平等,也可以大大的改善女子的處境。
腦中初步形成了一個計劃,蕭鈺點點頭對青衣道:“你說的很對,天生我材必有用,女子男子都是人,都應該被尊重,而不是一方凌駕於另一方之上。”
青衣見蕭鈺面色恢復如常,眼神堅定又清澈,心裡微微一動:“所以主子是想給女子正名嗎?”
蕭鈺睨他一眼,輕笑:“生來未曾斜,談何正名?”
“駕——”
她一夾馬腹,馬兒立刻放開了跑起來。
青衣:“……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