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婢女上前圍在床邊,神色如出一轍的擔憂,白練心直口快,張嘴便問:“世子回來的時候不還是好好的嗎?怎的去書房這麼一會兒工夫,就變成這副樣子?”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青衣變了臉色,悄悄覷一眼守在床邊脊背挺直的寒衣,伸手在下面扯了扯白練的袖子,低聲斥道:“胡說什麼?”
還給白練使了個眼色,白練這才反應過來,訕訕的閉上嘴。
府醫是個年紀挺大的老爺子,頭髮花白,鬍子倒是不長,就一小撮,和山羊尾巴似的。
他在府裡多年,醫術高超,比之宮裡的太醫有過之而無不及。
“章大夫,快看看世子怎麼了?是不是舊疾又犯了?”
寒衣和站在一邊像個透明人的君容皆是一怔,舊疾?什麼舊疾?
章大夫臉色有些臭,他被寒衣小雞子似的拎過來,心裡自然不爽,不過見到世子,稍稍緩和些,他摸摸自己的鬍子,幽幽嘆口氣,眼神憐憫又憤憤,“就胡鬧吧,拖著這麼個破爛身子,還幹這些勞心害命的事,遲早扛不住。”
他一邊抱怨,一邊在床邊坐下,執起蕭鈺的手腕細細把脈。
紅袖幾人心瞬間提起來,屏息盯著章大夫。
六個人,十二隻眼睛,這麼定定的盯著他看,簡直要在他身上看出十二個窟窿來!
章大夫頓時一扭頭,受不了的低吼一聲:“你們轉過去,都盯著我幹嘛?看我能把人看醒?還是我這老臉上長了花?”
紅袖等人見狀自然不好意思再看,便紛紛走開些,轉過了身子。
而寒衣與君容對視一眼,默不作聲的站在了兩個對角,卻還是盯著蕭鈺不放。
章大夫瞪了兩人一眼,倒沒再說什麼。
他的全部心神都被蕭鈺的脈象吸引,之前蕭鈺落水就在鬼門關走一遭,沒有徹底修養好呢,這次又受了內傷,牽動舊疾,身子受不住,怕是要發熱。
他另一隻手伸出摸了摸蕭鈺的額頭,果然一片滾燙,“嘶——”
他兩隻手收回來,遲疑著站起來。
“誰和老夫說說,世子之前到底遇到什麼事?”
眾人的視線落在寒衣身上,他也不避諱,既然蕭鈺特意叮囑他找府醫,那一定是信任他,沒什麼好顧慮的,“世子在英烈園的地宮裡遭到埋伏,與刺客纏鬥一番,想必是那時候受的傷,外表看不出,我們便沒當回事。”
“果然如此,世子現在的脈象很亂,舊疾新傷一齊發作,發起熱來很難退下去,怕是要修養好一段時日。”
此言一出,四個婢女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
章大夫見狀慢悠悠補充:“啊,不必這麼擔心,沒到上次那個地步,好好用湯藥養著就是,我給她煎藥喝了,晚上多半就能醒過來,這段時間她不能再動氣,也不能有劇烈的活動,她醒來若是不聽話,你們便說是老夫的意思,到時她多半會聽。”
幾人對視一眼,這話從何說起的?
章大夫什麼時候在世子面前這麼有臉面了?
章大夫說完沒看眾人的臉色,整理下自己的衣服,轉頭看向寒衣,“勞煩你怎麼來的怎麼給老夫送回去,天怪冷的,老夫不想走。”
寒衣:“……”
他點點頭,跟著章大夫出門後,再一次拎住章大夫的衣領,把他拎回去。
落地之後,章大夫點點頭:“你在這兒等著?等老夫煎好藥,你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