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和煦笑道:“弘時從前頗得先帝喜歡,哀家也是。平日裡若無事,囑咐他常來宮裡瞧瞧哀家。”話至此,眸意深深向她使了個眼色:“婉貞是給皇帝生了個好兒子。”
這一聲婉貞,落音極重,滿座諸人如何不明白太后何意?
無非是要告訴婉貞,她這名諱並未衝撞自己,如此曦堯念道了半晌的改名一事,也便成了白話。
婉貞喜不自勝,連連應道:“哪裡的話,皆是仰仗太后福澤呢。”
太后‘嗯’了一聲不再理她,繼而又看向林琅,道:“瞧著熹妃同從前生得不太像了呢。”
林琅一撫面頰,柔聲道:“是不如少時水靈了。阿瑪也常說呢,許是潛邸養尊處優多年,豐腴了些。”
她這話聽在曦堯耳畔惹得她淺笑出聲,她瞥一眼若嫻的嫋嫋楚宮腰,又瞥一眼坐在她身旁方面大耳的懋嬪宋文姜,諷刺道:“熹妃若是豐腴,那懋嬪宋文姜)是什麼?可不是腴到頭了。”
文姜本也是身量纖纖的女子,又頗擅舞技,是個實打實的美人胚子。
奈何從前未曦堯下毒暗害,病癒後旁的病根未落下,倒是落了個貪嘴的惡習。
平日裡單是午膳便能進三碗米,數年下來,人也就成了個渾圓的胖婦。
她本就因著這事兒自卑,曦堯當眾一番嘲諷,惹得嬪妃訕笑聲四起,她雙頰登時像是被滾水燙過一般赤紅不已,恨不能尋個地縫鑽進去。
太后瞧在眼裡,清了清嗓道:“貴妃,本宮新得了唇脂,眼色正紅瞧著喜慶,想來是極配你的。”話落吩咐霜若去取。
曦堯聞罷歡喜起身謝恩:“臣妾多謝太后疼愛。”
太后笑著看她,只待霜若將那唇脂遞到曦堯手上,才道:“試一試,看看合不合心意。”
曦堯應了一聲,很快新添了唇妝。
美則美矣,只是這唇脂略有油膩,說話間一不留神便會沾在皓齒上,霎時難看。
曦堯對鏡自照須臾,凝眉向太后道:“太后,這唇脂是好,可是您瞧。”她皓齒微露向太后:“是極易沾在齒上的。”
太后笑吟吟道:“你不說話,它就沾不到你那小白玉般的皓齒上了。”
曦堯雖不是一眾嬪妃裡頂個聰慧之人,可話說到這份兒上了,她怎能聽不出太后言外之意?
於是低垂眉眼,低聲道:“臣妾謹遵太后教誨......”
“好好兒的這是做什麼?”太后笑意更甚,輕描淡寫道:“你兄長年羹堯於社稷有功,你伺候皇上又盡心,哀家給你賞賜是疼你,怎成了教誨?”
曦堯聽著驚心,怯怯諾了一聲,這才安分端正坐在椅上,再不多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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