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帶著幾分驚恐與不解回了北殿,佩玖見她臉色不大好,便問:“主子這是怎麼了?怎臉色這樣難看?”
林琅取過案上放著的茶盞,裡頭的茶水已經有些涼了,她也不顧佩玖的阻攔,一口便灌下了肚。
“主子是和蘭格格說什麼了嗎?怎麼嚇成這樣......”佩玖揚絹擦拭著林琅額頭上的汗:“這才三月的天兒,就出了這一身的汗......”
“你去將浣秋叫來,我有話問她。”
佩玖去喚浣秋時,她正在房中伺候著儲蘭。
隔著門外佩玖便聽見了浣秋的哭喊聲:“主子饒命!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而後便是陣陣清脆的巴掌聲傳來。
佩玖心下念道著不妙,也顧不上什麼主僕禮儀,推開房門便闖了進去。
浣秋正跪在地上,儲蘭抬手就是一耳光摑在了她面上:“作死的賤婢!若再敢頂嘴,仔細我將你剁碎了去餵魚!”
儲蘭凶神惡煞的模樣與平日的嬌俏可愛大相徑庭,佩玖被她嚇了一跳,愣在原地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怎料儲蘭抬眼看見了她,旋即露出和煦的笑,道:“喲,佩玖姑娘怎來了?可是主子福晉有何吩咐?”
“主子福晉.....吩......吩咐......”佩玖嚇得不輕,嚥了口吐沫嘴裡打著絆子道:“吩咐奴婢來,喚浣秋姑娘去一趟北殿......是得了好東西,要浣秋姑娘給蘭格格取來。”
“呀,這才送來了牛乳烙,便又有好東西了?主子福晉真真兒是待我極好。”儲蘭說著踢了一腳跪在地上的浣秋,厲聲道:“還跪著?主子福晉叫你,還不巴巴兒地趕去?”
浣秋忍著淚向儲蘭一拜,跟著佩玖便出了房。
一路上,她悶聲啜泣著,佩玖也不敢多問她什麼。
直到入了房中,林琅見她哭啼不休,臉上紅彤彤的巴掌印愈發明顯,便問道:“這是怎麼了?”
浣秋不敢答,佩玖便道:“是被蘭格格打的。蘭格格今兒跟瘋了似的,活脫像是個刁蠻的悍婦,對著浣秋拳打腳踢的,半分沒有平日的和藹了......”
浣秋咬著嘴唇搖頭道:“佩玖姐姐別說了,主子......主子待我極好。”
林琅見浣秋委屈模子什麼都不肯說,於是吩咐佩玖先行退下,待殿內只剩下了她和浣秋兩人,她才問道:“儲蘭經常打你嗎?”
浣秋連連否道:“主子待奴婢極好,是奴婢做錯了事,主子氣急了才推了奴婢兩下。”
“你不必瞞我了。那日在蓮池哪兒,你是要自盡,是不是?”
浣秋癟著嘴不回話,眼淚如珠子一般噼啪落下。
林琅沉聲道:“儲蘭是不是還有個妹妹?”
聽了這話,浣秋面色霎時蒼白如紙:“這......主子福晉如何知道?”
“你這般問,便是有了。”林琅追問道:“她那妹子人呢?”
浣秋一臉驚恐巴望著四下:“主子福晉可是瞧見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這.....不應該啊,她不敢出來招惹主子福晉的......”
“我不止知道這些,我還知道是儲蘭害的我早產反而誣陷給了婉格格。今兒個你若是再不說實話,那你就別怪我將這事兒一五一十告訴王爺去。我知道你是為著你家主子好,可你也得分清什麼是真的為她好,什麼是害她不是?”
浣秋慌忙跪地,叩首如搗蒜道:“主子福晉可不敢告訴王爺!這事兒不干我家主子的事兒,我家主子心善,她做不出這樣的事兒來。主子她是被冤枉的,她......她也不想這樣。”
林琅冷笑著挑了挑眉:“她不想做下的事兒誰能迫她?”
浣秋吞吐半晌,一咬牙道:“主子福晉,我家主子是中邪了!”
“中邪?”
這些怪力亂神之事林琅從來不信,這話從浣秋口中說出,又見她一副認真模樣,不禁引起了林琅的興趣,便問:“你倒說說怎麼箇中邪法?”
浣秋道:“主子確實有個雙生子的姐妹,只是主子是妹妹,並不是姐姐。主子的姐姐名喚珈蘭,和主子生得一模一樣,姐妹二人關係極好。主子六歲那年,因貪玩在河溪裡頭摸魚溺水了,珈蘭為了救主子撲騰到了河溪裡去。可她和主子一樣大的年歲,哪裡來的氣力呢?勉強將主子拖到了案邊,自己卻用盡了氣力溺下去了。後來老爺和夫人令整個烏雅府上下都去尋著,七天後才在下游尋見了珈蘭的屍體。只是人已經被水泡的......不成人形了......”
“偏將屍體挪回府上的時候,被主子瞧見了,主子當時就嚇暈了過去,醒來後人便渾渾噩噩的,終日哭啼不休。後來......後來主子漸漸長大了,可她的行為舉止卻變得怪異起來。她素日喜歡的東西,會突然發瘋似的扔掉。她素日不吃辣,卻會突然讓小廚房做些新鮮刮辣的菜送來吃個夠。便是在主子十歲的那一年,一向乖巧的她惹出了大禍來被老爺和夫人罰了,主子便說,她在溪河裡被淹死的時候不見人來救她,如今犯了這麼些小錯便要得老爺夫人這樣的懲罰,罵他們算什麼爹孃。”
“老爺夫人聽了這話嚇得不輕,而主子便道,她便是珈蘭,她回來了,而且就住在主子的身體裡,和主子同吃同住同眠。”
“一開始這話無人相信,可後來......後來主子莫名其妙會了許多隻有珈蘭才會的東西,又有了許多珈蘭才有的習慣,性子也是隔幾日便換了個人一樣,老爺和夫人這才知道怕。”
林琅聽到這兒仍覺得浣秋是在胡謅,於是道:“你這意思是儲蘭是被鬼附身了,才會做出許多稀奇古怪的事兒來?”
浣秋深深拜倒,定聲道:“主子福晉聽了這話肯定是不信的,您可還記得,您在烏雅府上時,主子一直是孩童性子。卻有一日突然變得端然起來,更懂了許多的規矩?入府後,主子時常性情大變,主子福晉便沒有懷疑過嗎?這些事兒都是真的,奴婢並無亂說嘴半句。奴婢日日和主子在一塊兒,只要珈蘭不出來佔據了主子的身體,主子便待奴婢是極好的。可怕的是,一旦珈蘭俯身了主子,主子便記不得自己說過什麼做過什麼了......主子被她纏著,實在痛苦。奴婢懇求主子福晉發發慈悲,您想想法子,救救我們主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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