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地,嫻母入府原本是與魚兒無干之事,可她卻盼得緊,以至於這一夜也未睡得安穩覺。
京城的四月夜裡已經可聞得蟬鳴了,那聲音聒噪,催得魚兒輾轉反側。
到了後半夜,蟬鳴聲漸弱了下去,魚兒覺著口渴,起身至暖座案邊添了一盞溫熱的清水,偶一抬眼向窗外望去,見正是佩玖領著幾名家丁取了粘杆,正小心翼翼的將樹上的蟬子都粘下來。
魚兒含笑看了一會兒,未擾著佩玖一片好心,墊著步子回到榻上合衾睡了。
孕中的覺總是睡得很沉,胤禛一早吩咐,請安之事魚兒大可免了,遂這一覺起來,已經睡到了三竿日頭。
魚兒抬了抬沉重的眼皮,眼前有一瞬的迷糊。
她揉一揉眼,衝殿外喚了一聲:“什麼時辰了?”
入內答她話的人是青禾,她一貫躬身頷首的模樣,懦懦道:“回側福晉的話,已經巳時三刻了。”
魚兒含著淺薄的笑看她:“已經?話裡的意思,是嫌我起得晚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嚇得青禾端直跪在了地上,伏倒道:“奴婢口不擇言,哪敢有半分指責側福晉的意思,奴婢......”
“行了行了。”魚兒右手撐著榻起了身,衝青禾擺擺手道:“一醒來就見你苦著張臉,好似我欠了你什麼樣的。下去伺候著吧,喚佩玖來。”
青禾答著是,連滾帶爬出了寢殿。
佩玖引婢女入殿內伺候魚兒洗漱,今兒的漱口潔水裡頭參了薄荷葉,清香凜然。
魚兒將漱口後的水捂嘴突入盂內,接過佩玖遞來的帕子擦了擦唇角的水漬,見她墊著個腳尖透過菱窗巴巴兒向若嫻房中的方向望去,不覺奇道:“老夫人午時才入府,你這會兒扒著看什麼呢?”
“已經來了呢,見過了主子福晉便入了嫻格格房中,此刻約莫正含飴弄孫著。”
“來了?”魚兒不自覺一笑,連忙催促眾人道:“快些梳妝更衣,再去將早間的安胎藥煨了端來,我用過便去若嫻房中拜見老夫人。”
佩玖打趣兒著說:“瞧你,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孃親入府了呢。”
魚兒人坐在殿中愈發有些不安分,三催四催著眾人手下功夫快些。
好容易打扮得體也用了藥,便攜佩玖往若嫻房中去了。
外戚入府都是體面事,按說她合該大敞著房門,讓各房有心的主子往來見過時不至於吃了閉門跟。但今日卻是奇怪,若嫻房中大門緊閉著不說,還擇了房中伺候的婢女都在庭院忙碌著。連近身的婢女星沉與月影也被她擇了守著大門。
星沉見是魚兒來,施一禮後含笑道:“側福晉來了。”
她雖這般說,卻不見半分騰挪步子的舉動,不讓開路,也不進去通報,就這般尷尬的和魚兒對立著,倒有幾分攔著魚兒的意思在。
依稀間可以聞聽殿內傳來孩童的啼哭聲,魚兒定聲問道:“四王子哭成那般你們聽不見嗎?乳母呢?也不跟著伺候,若是哭壞了嗓子怎好?且今日老夫人入府,你們不在堂下伺候著,反倒各個都杵在門外,這哪裡是王府的待客之道?老夫人回去提及這事,傷了的是王爺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