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麻沸散乃為一劑猛藥,用者不消一刻鐘的功夫便會渾身肌肉僵硬無力,失去自主行動能力,宛若廢人。
王貴竭力掙扎,也不過是在地上打挺罷了。活脫像極了脫了水被人擲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鯉魚。
魚兒這才起身行至他面前半蹲下來,親手幫他穿好了半褪去的衣衫,道:“其實即便你沒有和隆科多勾結,我也不會容你繼續在王府裡活得滋潤體面。”
王貴喘著粗氣,聲音愈發艱難道:“你......你做出這事來......無非就是怪我......你怨我殺了林毓泰.......你,你和他,有情!”
“是有情。親情亦是有情。”魚兒幫王貴繫好了最後一枚領口上的扣子,起身踱步道:“沒有他,我一早就死在了漁村的溪湖裡。於我而言,他是我的摯友,是我的兄長,甚至於是給了我第二條命的恩人。我本想用這一生的時間去報恩,可你卻奪了他的命。那日,你明知道他已經失去了攻擊的能力,你明知道他已經對王爺構不成任何威脅,你明明聽得真切,你聽到王爺說要留他性命。可你呢?你還是為了自己心中的魔怔,和主子福晉串通一氣,一刀要了他的命。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你殺了林家七十六口人,還不夠嗎?”
“你休要......說得冠冕堂皇!”王貴眼中盡是驚恐瞪著魚兒:“你想做什麼?殺了我?”
魚兒走到王貴的榻前,將他懸在一旁的刀拔出了鞘。
這是她此生第一次拿刀,那樣重,重到她身子都被墜著往前傾,險些持不住。
“便是這把刀要了毓泰的命?”魚兒撫摸著寒光刀刃,淡然一笑:“你這一生有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死在自己的刀下?”
王貴掙扎著想向外挪動身子,可如今的他,已經動彈不得了。
他張大了嘴想呼喊些什麼,卻只聽見嗓間裡傳出的嗚咽之聲。
魚兒持刀蹲下身來,冰涼的刀刃劃過王貴裸露在外的肌膚。
鐵器在肉體上滑動的聲音,在靜謐的環境中是可聽得一清二楚的。
魚兒將刀刃抵在王貴的脖子上,她並未用力,僅是刀刃自身的重量,便足以在王貴的脖間劃出一道淺淺的血印。
“事到如今你還嘴硬嗎?可還能理直氣壯的說出那句,你沒錯?”
王貴口中咿呀著,半句全話也說不出來。
魚兒俯身側耳,貼近了王貴的唇:“你說大聲些,我聽不見。”
她細細聽了良久,才從他口中勉強聽得了‘對不住’三字的音。
她笑了,笑得駭然。
“你怎會錯呢?你一心護主,又有什麼錯呢?”魚兒起了身,抓著王貴的手持著刀柄,一字一句向王貴問道:“我給你一條活路,你若肯認下所有的錯事,在王爺面前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我便饒你性命。”
求生的本能令王貴艱難頷首,只是他再說不出一句話了。
魚兒口中輕‘嘖’兩聲,萬般無奈道:“唉,你說說你,怎麼這麼倔呢?都什麼時候了,還不肯鬆口。”
她抓著王貴持刀柄的手,將刀刃抵在王貴的脖子上,緩緩發力:“黃泉路上,見著毓泰,好好跟他賠個不是。你身為親王近衛,勾結朝臣意圖不軌,本就是要株連九族的死罪。如今死你一人,保全閤家,你不該怪我,反倒該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