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貴一路被兵衛押送著往雍親王府走去,身旁押著他的人皆是他昔日的手足同僚,今日卻各個換了面孔,任他肆意喊著冤枉,也不見旁人眉頭蹙一蹙。
回了王府,他鬧出這樣大的陣仗來自然要引人矚目。
一入府閉了門,胤禛便吩咐兵衛將他給放了。
王貴雙膝砸地,哆嗦著向胤禛三拜:“王爺!奴才不知何處錯漏惹了王爺不豫,奴才......”
胤禛並未如同眾人預料之中那般氣怒,反倒和顏俯身攙扶了他一把將他扶起,緩聲道:“七尺男兒,別讓王府裡的婢子瞧了你的笑話。”
說罷轉身負手而去,略走遠些才聲音洪亮道:“跟來正殿吧,今日閒暇,有事與你議。”
一路跟在胤禛身後的王貴猶如一條搖尾乞憐的狗,待入了正殿,見胤禛遣散四下,復又跪地道:“王爺,奴才......”
“你跟本王這些年,捫心自問,本王可曾有將你當過奴才看待?”
王貴啞口無言,只得癱跪在地上,涕泗橫流。
“起來吧。”胤禛合衣而坐,食指關節叩擊著黃梨木桌案,在引了王貴目光後一指自己對面的空座,道:“坐吧,你無需害怕。”
王貴的身子已經軟成了一坨棉,他雙手撐地而起,一步步艱難的移到座旁,拱手一揖道:“奴才......奴才不敢。”
“不敢?”胤禛輕笑:“你不敢什麼?本王令你坐,你要抗旨?”
王貴忙道不敢,身子向後一傾,後腚只敢有不足三分之一的位置接觸座上,如此坐著,倒不如站著輕鬆。
胤禛面前紫砂壺裡放著的一盞茶已經涼透了,他取一茶盞來,填滿一盞茶往王貴面前一推,挑眉道:“大熱天兒你落了滿額的汗,茶若再用熱的,怕燒成了火爐子。額上的汗擦一擦,飲口茶定定神吧。”
王貴諾了一聲,抬手以袖抹去如雨的汗,接過茶盞,極力遏制著自己不由顫抖的手。
茶水極滿,微一抖動便湧了出來。灑在指尖,滴在桌上,氤出一灘礙眼的水漬。
胤禛隨手取過放在一旁的帕子,輕輕一把將水漬擦去,道:“茶水點在桌案上,礙眼可以抹去。可若是人呢?”
王貴瞪大了雙目,將茶盞一抖擲在案上,復又起身跪地道:“王爺!奴才今日往佟府去,不過是佟府的掌事家丁吃吃酒,敘敘舊罷了。奴才當值期間做出這事來是錯大了,可奴才......”
“王貴,你與本王相識多久了?”
“十載有餘。”
“本王待你可好?”
“極......極好。王爺待奴才,猶如親兄,奴才感激。”王貴倒吸一口涼氣道。
胤禛微笑頷首,低垂眉眼看向王貴:“那麼本王要你一句實話,你究竟是何時與隆科多暗相勾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