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去北殿時天已大亮了,一眾主子都聚在若嫻房中,毓泰則在殿外候著。
見魚兒來,毓泰攔了一把道:“嫻格格瘋魔了,你莫進去了。”
若嫻悽絕的哭聲不絕於耳,聽得魚兒後脊陣陣發涼。她與毓泰走到一旁,輕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好端端的人怎會不見了?王府夜裡都是下鑰的,可問了守門的家丁侍衛?”
毓泰道:“無人見著,應是趁侍衛巡遊的空擋翻牆進來的。五王子尚幼,一手抱攬著就走了。”
“那嬤嬤呢?嬤嬤是和兩個王子住在一出的,她怎能眼睜睜看著旁人將王子抱走?”
毓泰搖頭說:“嬤嬤被人打暈過去,醒來發現五王子不見了嚇得魂不守舍,這才告訴了王爺。”
房中倏然傳出玉瓷器皿摔碎的聲音,緊接著便是胤禛嚴厲的怒吼聲:“找!翻遍了京城也得將弘曆尋出來!”
魚兒向毓泰使了個眼色,踱步入了房中。
方生產完身子虛虧極了的若嫻只穿著一身素白色銀線勾邊的襯衣,整個人癱倒在地上絕望痛哭。她臉上沒有血色,身上卻染了血。細看之下才知是纖長的指甲因外力劈斷了兩根,有血不住漫出。
常道十指連心,但此刻的她肉體再痛也比不過心頭的苦寒。
儘管文姜與儲蘭皆俯身攙扶著她,可她半分也沒有想站起身來的意思。
她就這般半跪在冰冷的地磚上,染血的雙手死命抓扯著胤禛蟒袍的衣襬,哭得愈發撕心裂肺:“王爺,妾身還未來得及看上他一眼,他是妾身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是王爺的親生骨血!妾身自知誕下雙生子為王府平添禍事,這事要怪便怪妾身,怎能怪在一個稚子頭上去?他那麼小,他懂什麼?王爺......”
胤禛攙了若嫻一把,幾乎是用足了氣力才將她從地上拉扯起來:“你才生產完了的身子忌大悲大痛,莫要折磨自己。你放心,本王定會尋回弘曆來!”
說罷招呼一旁嚶嚶而泣的星沉與月影來攙扶著若嫻回了榻上,而後目光銳利如鷹掃視著婧敏、婉貞、曦堯三人,怒聲罵道:“何人做下這天道不容的事,竟對稚子下手?弘曆是本王的親生骨肉,本王不點頭,誰敢傷他?本王給你們一個機會,到底是誰動錯了心思,現下老實交代,弘曆無事便罷了!若是傷了半根汗毛,本王必要她填命!”
胤禛這話驚得魚兒也是一個哆嗦,自入王府,她還從未見過胤禛動怒至此。
但這怒意倒也不過。
他堂堂一個雍親王,怎能容自己的新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就這般丟了去?何況這事十有八九還是自己的妻妾做下,實在荒唐。
曦堯見胤禛這模樣原先也被嚇住,可很快她便復瞭如常神色,底氣十足道:“王爺不必這般看著妾身,妾身可犯不上去做這糊塗事。”她打量著婧敏與婉貞,悶哼一聲,咂嘴道:“倒是昨日從主子福晉房中散了,見她和李婉貞還嘀咕了好一會兒呢。也不知是揹著人在說些什麼見不得光的渾話。”
婧敏臉色一沉,迫視著曦堯道:“你說話可得過過腦子,王爺不許的事兒我如何會做?”
“哼,王爺不許的事兒你做的還少嗎?是王爺許了讓你對耿子青的肚子動手腳,還是許了讓你往椒牆裡添了沒藥冤枉到我頭上來?”曦堯尤自厲害,回嗆著說:“昨兒個可不就是你一直想著法子要將五王子送出王府去嗎?”
婧敏也不見怕,沉聲道:“即便我有那想法,王爺不許我也是不會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