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毓泰房中繞回南殿時,魚兒免不了要經過曦堯的住所。
原本守在她門口的侍衛已經散了,門外上著鎖,依稀還能聽見她輕輕拍打著門框的聲音。
她說話聲已經很弱了,吵鬧了將近一個時辰,她的嗓子變得沙啞淒厲,猶如老鴉嘯鳴一般聽得人心裡發怵。
而此時此刻更令魚兒覺著寒津的,並不是曦堯。
褚郎中偷偷將子青落紅之事告訴婧敏,究竟意欲何為?
如果等下毓泰尋來的郎中在魚兒身上並未查驗出用過破血化瘀之物的跡象,那又要如何解釋婧敏尋回的那些椒牆牆皮上盡沾滿了沒藥?
唯一的解釋,只能是婧敏有意要嫁禍給曦堯,坐實她謀害皇孫的罪證,逼迫胤禛休妾。
可即便是這樣的解釋,也解釋不通子青何辜好端端會落了紅?
她日常飲食極為注意,絕對不會是自己不當心用下了不乾淨的東西。
若不是曦堯,那麼真正下毒之人又會是如何傷了子青的身子而為她所不察覺?
魚兒雖然對曦堯沒有半分好感,但這事倘若她當真冤枉,那麼自己因著私仇和婉貞、文姜一樣逼著胤禛休了她,只會令幕後之人更為得意,往後還不知要做出什麼陰毒可怖之事來。
鬼使神差般,魚兒走到了曦堯房門外,輕聲說道:“我有話問你,你必得如實答我。”
“是你?”曦堯的聲音疲憊而嘶啞,她用力拍打了兩下房門,竭力向魚兒嘶吼道:“你來做什麼?你和那賤人是一夥兒的!你巴不得我死,你滾,你滾!王爺回府了自會信我,你快滾!”
魚兒耐著性子道:“王爺信不信你我不知道,可我若要說我信這事與你無關,你肯不肯信我?”
“你信我?不,你怎可能信我?我那樣待你,你巴不得看著我死,你不會信我的!定是賤人派你來,又不知道想出了什麼陰鷙法子要折磨我!你滾回去告訴賤人,我年曦堯只要一日留在雍親王府,一日還是雍親王的側福晉,我必要她好看!”
“我是恨你,可我若任人冤了你,豈不是留著真兇給她繼續戕害子青腹中胎兒的機會?兩害權衡,我更願意先將處在暗處之人揪出來。起碼我明白你的性子,你不像是會用這種下作手段的人。”
曦堯靜默須臾,言語仍存猶疑問道:“我說不是我,你當真會信?”
魚兒道:“你年家出身驍勇,極重賭咒發誓一事,你若肯同我立下毒誓,我自當信你幾分。”
曦堯心中無畏,自然敢賭咒道:“我年曦堯若是在你林魚兒房中椒牆內動過任何手腳,甘願受五雷轟頂極刑,死後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她還要繼續說下去,魚兒遠遠兒見當值的侍衛來了,於是說了句:“夠了,我信你。”
話落,便急步跑了。
在子青房中約莫侯了半個時辰,毓泰果然帶回了一面生的郎中。
他將郎中引入子青房中,自己則在門外把守著:“要帶一生人入王府可不是容易事,我在門外守著,你們快些成事,我好將人送走。”
魚兒與毓泰道了聲謝,便急急合上了房門。
那郎中第一次入如此富貴的地方,眼珠子滴溜溜來回亂轉,看見什麼都覺著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