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敏從沒見過胤禛這般痴迷過一個女子,彷彿全世界除了林魚兒,再沒有人可以映入他的眼裡。
連她這樣沉穩的性子見到此情此景都有些難以自制,又何況是本就沉不住氣的曦堯?
“王爺,您......”
她一張嘴婧敏便知她定是翻了醋罈子,當下牽了她手一把,衝她使了個眼色,輕輕搖頭說:“回去歇著吧。”
曦堯算是被婧敏一路拖拽著出了房,走得遠些才撒開手,連連嘆氣道:“你才解了禁足又要撞上王爺的忌諱嗎?”
曦堯氣得頓足:“主子福晉沒瞧見嗎?狐媚子也不知給王爺灌了什麼迷魂湯藥,你看王爺緊張她那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正兒八經的嫡妻,咱們倒都成了小妾。”
夜風過,拂起一陣寒涼。
婧敏緊了緊氅衣微開的領口,氣定神閒道:“王爺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她,連相士所云都可不顧,難不成會為你幾句醋意大發的話便變了心思?我方才若不攔著你,你好容易在王爺心裡樹起的好形象便又沒了。”
“那咱們怎麼辦?就眼看這那狐媚子入府嗎?她是個什麼出身?即便是宋文姜那也是內務府的主事之女,難不成往後咱們當真要與那窮酸賣魚女姐妹相稱?”
“你不喜歡姐妹相稱喚她名諱就好,又沒人逼著你和她義結金蘭談笑風生,你是側福晉,她入府也是個侍妾,你怕什麼?”
曦堯冷笑道:“主子福晉難不成以為這寵愛多少與位份高低有半分干係?瞧著吧,那林魚兒入了王府,以後可有咱麼獨守空閨,夜夜垂淚盼天明的時候。”
婧敏走在她前面,愈發加快了腳步:“從前沒她在,日子不也是這麼過來的嗎?與其攔著她過門,不如多花些心思研究王爺的喜好。總得自己得寵了才不會患得患失,否則你今兒攔了個魚兒,明兒又來了個蝦兒蟹兒,你攔得過來嗎?”
回了自己房中,由春桑帶了四名婢女伺候著婧敏洗漱。
今日殿中燃香並非往日的沉水香,而換作了味道更清甜些的寧息香。
婧敏閉目深嗅一鼻,淡淡道:“今兒個怎取了寧息香燃著?”
春桑一邊替婧敏卸去滿發金飾,一邊道:“奴婢知道主子今日心情不佳,特換了這有凝神靜氣效用的寧息香燃著。想著主子累了一日,夜裡也可得一安枕。”
婧敏清冷一笑:“連你都能看出我心情不佳,奈何王爺卻半分察覺不出。可見你若不在那人心尖上,即便即刻歿了,他連眼皮也不會眨一下。”
春桑眉頭一蹙,口中‘呸呸’兩聲輕啐,道:“主子渾說,晦氣話可不能放在嘴邊兒。”
“你瞅那林魚兒天天嘴上掛著汙言穢語,可見她有半分晦氣?”婧敏對鏡自照,以尾指壓平了自己眼角細裂幹紋:“扶搖直上九萬里的好福氣盡讓她一人佔了去,她那麼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往上爬。”
春桑將素帕放入浸了玫瑰汁子的紅木盆裡擺了擺,替婧敏卸去臉上的妝容:“方才主子一味勸著年氏發作,為何不趁機順水推舟,讓她替咱們做了咱們不方便出手之事?”
“我是不喜歡林魚兒,可我也不喜歡年曦堯。她有家世可依仗,若要她得勢一人獨大,那才是真真兒令人頭疼的事兒。不像林魚兒,即便王爺再寵她又如何?嫁與帝王家的女子若無母家可以仰仗,至多也不過落個側福晉的位份。李氏與年氏耐不住性子總有出手的時候,咱們只管看著就是了。”
春桑含笑應和著婧敏的話,攙扶她入榻而眠,吹熄了燃著的燭臺。
這一夜,魚兒又做了那個奇怪的夢。
被夢魘嚇醒之時猛然睜眼,才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王府。
因為迷藥的緣故,她覺得腦袋很沉,側頭看見睡在自己榻沿前的胤禛,心中遽然湧上一股暖意。
胤禛明黃色的蟒袍蓋在自己被衾之上,魚兒小心翼翼將那蟒袍拿起,蓋在了胤禛的肩膀上。
他又一次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