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堯凝望這胤禛,愈發楚楚道:“可當真?王爺當真並未厭煩妾身?”
胤禛勉強笑道:“從未有過厭煩。”
曦堯這才破涕為笑,嬌嗔一聲舉杯道:“承蒙王爺不棄,妾身敬王爺一杯。”
飲了這酒,胤禛清了清嗓道:“今兒個歡喜,各自飲多了酒,早些散了回去歇著吧。”
眾人依言起身拜倒,胤禛再未多說什麼,拂袖去了。
殿內一片寂靜,酒肉香氣夾雜著新燃炮竹的火藥味嗆得人悶悶的。
各房下人攙著主子回了住處,招呼著雜役收拾殿內殘席後,魚兒才忽然發覺,好似自散席後便不見了毓泰。
從椒正殿而出一路尋著,問了好些人皆說未曾見過,回他房中人也不在,鬼使神差的又尋回了正殿,遠遠見一偏僻處,毓泰正攙扶著胤禛站在一口井旁。
她遠遠兒叫了毓泰一聲,雖隔著距離,卻也能明顯感覺到毓泰被這聲音嚇得不輕。
毓泰臉上的神色隱沒在夜色中瞧不真切,只聽他回了魚兒一句:“王爺酒大了,方才險些墜入井裡。”
魚兒快兩步上前,見胤禛果然如同一灘爛泥般倚在毓泰身上,喚了幾聲不見他有反應,像睡去了般。
她探手一摸胤禛額頭,納悶道:“離殿時人還好好兒的,怎地一瞬就成了這模樣?”
毓泰道:“夜風大,迎面受寒激了酒意出來是尋常事。”說著笑看魚兒打趣道:“可是忘了你從前酒後失態的模樣?飲了那老些還嚷著要去湖邊吹風,一個猛子扎進湖中,險些嗆水要了命。”
魚兒憑空啐了一口,不依道:“哪有這事兒,再亂說仔細我打你!”
胤禛酩酊大醉,回正殿一人居總叫人放心不下,毓泰同魚兒商量著不若將他送去主子福晉房中也好添個人照顧,魚兒無奈道:“席間各個枕麴藉糟似醉似夢那模樣,指望著何人照顧他?也就嫻格格與青格格尚清醒幾分,可惜嫻格格有著身孕自顧不暇。”
“那送去青格格房中?”
“傻的嗎?”魚兒在毓泰後背上拍了一下,冷笑道:“今兒年氏醋意大成了陳年老壇,明兒個晨起要是讓她見了王爺從青格格房裡出來,還不與她沒完沒了?”
毓泰將胤禛身子向上抬了抬,道:“左不是右不是,那當如何?”
魚兒想了想道:“仍是抬回正殿,咱們辛苦照顧著,熬過這一夜再說罷。”
眼下也無比這更好的法子,毓泰只得依魚兒所言,二人合力將胤禛抬回了正殿歇著。
魚兒昨夜一夜未眠,守在胤禛榻前哈欠連連,毓泰便道讓她在一旁趴著歇一歇,自己看顧著胤禛即可。
稍待片刻,毓泰喚魚兒兩聲見無人應,想來是睡沉了去,這才熄了小几上的紅燭,獨座胤禛榻前。
他眸底盡是淬人的寒意,目不轉睛盯著胤禛。
是夜胤禛所飲最後一盞酒乃為毓泰親手所添,彼時正逢曦堯鬧騰起來,胤禛心煩意悶之際,正是毓泰神不知鬼不覺往酒中添了迷藥的好時機。
是夜年節,王府奴僕除卻隨侍椒正殿夜宴之人,餘下得令可離府往市集觀燃炮竹沾一沾喜氣。
胤禛離殿時,庭院四下空無一人。毓泰便一路尾隨,待他藥勁發作上前攙扶,欲將失了神志的胤禛推入井中作失足落水狀,一了百了。
奈何這事兒又巧被魚兒撞見,只得另想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