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之際,歌舞表演也行了一半,瞅著時辰差不多了,魚兒便悄悄由婧敏身後退下,衝殿門外候著的毓泰使了個眼色,毓泰會意,吩咐家丁燃放炮竹。
陣陣噼啪聲震出淡紫色的煙氣來,彷彿要將去歲的晦氣盡數消盡。
從前在漁村時魚兒也瞧見過人燃放炮竹,甚至還有富裕門戶可燃花炮,但像今日王府這般陣仗,她還是頭次見到。
待這‘炸夕’一事畢,小廚房也上了最後幾道壓軸菜餚,魚兒收了心,重新回到上首位伺候起來。
再回來時,見婧敏的杯盞中已經空了,於是趕忙添酒。
舉起酒壺一晃察覺已然見底,又見婧敏面色燻紅,想來今夜她必是喝大了酒。
婧敏的貼身婢女春桑見魚兒犯了難,湊到她耳畔嘀咕了一句:“主子福晉酒量便到這兒了,再飲下去可要成醉。你機靈點,下去換一盞清水上來應付著。”
魚兒頷首便要去辦,奈何殿內那般吵鬧的絲竹管絃之聲仍是未隱住春桑的幾聲嘀咕。
婧敏顯然將她的話聽在了耳中,端正容色瞥她一眼,低聲訓斥:“除夕夜都是自家人,弄虛作假的像什麼話?”
如此,魚兒只得新取了一壺酒來供婧敏飲著。
婧敏向來是有分寸之人,平日裡端莊賢惠,深得王府上下尊敬。
今日許是歡喜過頭也亂了主意,新上的酒便連著敬了胤禛三巡。
胤禛瞧她面色緋紅若硃砂,唔了一聲,道:“今日飲多了,仔細晨起頭疼。”
“無妨,妾身心裡歡喜。”婧敏笑著回了胤禛的話,而後又滿添一盞,起身舉杯向眾人:“去歲王府上下喜憂之事參半,卻終究是喜多於憂。共舉杯,唯盼來年更添喜事。”
眾人起身舉杯而敬,異口同聲應了婧敏的話。
婧敏搖晃著身子將酒杯放在桌案上,帶幾分醉意又道:“今兒和府同慶,有一喜事也該是時候與姐妹們說上一說。”她深深看了一眼胤禛,可胤禛卻並未看她,只自顧用著面前的炙兔肉。
魚兒站在婧敏側面,清楚的看見她眼角眉梢向下一瞥,稍一沉臉,很快強換了一副笑顏,和顏悅色道:“府上要添新人了。皇上與德妃娘娘指婚烏雅氏儲蘭入王府,號格格,定一月初八入王府。往後,王府裡便更加熱鬧了。”
語落,四下皆驚。
雖奏樂聲仍在,可連魚兒都能感覺道空氣中瀰漫著尷尬的氣息,彷彿人人都被灌了鉛定在了椅上,半分動作也不見。
靜默良久,還是曦堯揚手止了樂師奏樂聲,盯著婧敏怔怔出神:“怎有這事?何以這般倉促?昔日我入王府那也是籌備了整半年的功夫,怎地她說嫁入王府便嫁進來了?”
婧敏身子微微向後一晃,魚兒與春桑怕她摔倒,連忙攙扶著她坐好。
待坐定,她一擺手令二人退下,淺笑著看向曦堯道:“你是王爺明媒正娶的側福晉,禮儀規制都是趕著嫡福晉的例子去的,怎能拿她和你相比?她原不過是侍妾格格的位份,是不需要那些繁瑣流程的。”
說著看一眼婉貞,繼續道:“曦堯房中已有了子青同文姜,你房中獨若嫻一人,待來日儲蘭入了王府,便歸你房中罷。如此也算得四角齊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