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微風吹動枯葉的簌簌聲掠過耳畔，搔得毓泰心癢難耐。
他低下頭，鼓起勇氣小聲道了句：“我從未將你當成過我的妹妹。”
他聲音極小，魚兒並未聽清，於是問道：“你嘰嘰歪歪的說什麼呢？可大點聲。”
她還是那般大大咧咧的性子，毓泰搖頭笑著，抬首與她明媚的眸子相對，定聲道：“無事，早些歇著。”
魚兒衝毓泰翻了一記白眼，轉身‘啪’一聲將門合上。
有銀鈴般的笑聲從房內傳來，笑罷了，才聽她道一句：“毓泰，謝謝你。”
這是這麼多年來，魚兒第一次向自己道謝。
從前大雪夜裡她高熱不退迷糊躺在榻上，毓泰為替她採藥險些丟了性命時，魚兒未同他說過謝字；
初學捕魚時魚兒溺了水，毓泰為救她自己肺中嗆水咳了半月，魚兒未同他說過謝字；
被西街米鋪當家的騙了錢銀，魚兒跑去找人理論被五六大漢圍在一起，毓泰豁出命去帶她衝出重圍時，魚兒未同他說過謝字。
今日事，不過是這些年魚兒所歷險事中，不值一提之事。
魚兒對自己道了謝，可卻未曾與胤禛說這話。
人們總認為與自己親密之人，對自己做何事都是應該。
反倒對覺得生疏之人，才會顯得客氣。
從前在魚兒心底，毓泰自然是她最親密之人。可如今呢？
毓泰在魚兒房門前呆立了半晌，往後的事兒，他卻不敢再細想下去。
然而是夜王府中無眠之人又何止毓泰一人？
彼時曦堯房中已經熄了燭，可她卻急得在房中來回踱步。
忽地門被人輕聲推開，瓏香步履匆忙入內，曦堯見了她就問：“他還沒走？”
瓏香蹙眉搖頭：“人像是打了釘板釘在了林魚兒房門前，半步不移。”
“瘋子！全都是瘋子！”曦堯不停揉動著手中的絹子，又問：“王淮侄子那兒可安排好了？若再出差錯，我在王爺那兒可就半分信任也不存了。”
“主子安心，他妻女如今都在年府壓著，他不敢不聽您的話！只是......”瓏香緩了片刻，支支吾吾道：“只是咱們是不是太急了些？”
“你當真是豬腦子！”曦堯指尖兒在瓏香太陽穴上戳了一下，氣鼓鼓道：“咱們雖不知是何人要傷林魚兒，可若不盡快尋出人頂罪，那王爺心中必定認定這事兒是我做的。你以為林魚兒說出那番話，王爺會信嗎？只是給彼此面子，不願同我深究罷了。王爺若認定我存心取林魚兒性命，那他心中對我可還能存了半分好印象？本就不得寵，還要將自己作死嗎？”
曦堯沉嘆一口氣，撫著椅把兒坐了下來：“好在王淮被王爺勒令離府後，果真為胤禵手下之人所殺。那王勉是他侄子，又在王府當差，說他要替王淮報仇，故而欲奪林魚兒性命，總也解釋的通。”
“可是......可是主子就這樣尋人頂了幕後真兇的罪，豈不是他做下了糊塗事兒要咱們替他善後，這.....這合適嗎？”
“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那人若不再出手了，這黑鍋可不是要我替他背了？再者說他的目標是林魚兒又不是咱們，咱們只管將自己摘乾淨，管旁的閒事作甚？他要真有本事日後能取了林魚兒性命倒好了，再不用我為那賤婢費心！”
她二人口中所提王勉乃是前掌事家丁王淮的親侄子，那日王淮與胤禵私下勾結，不顧胤禛之令將胤禵及其兵衛放入王府鬧事，後來因事發而被胤禛驅逐出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