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近在眼前的距離,魚兒氣喘吁吁跑了許久才終於立在了那山腳下。
山峰垂直挺拔,光禿禿的山壁不給人留半分攀爬的餘地。
峽谷本就風盛,魚兒盯著那幾株生在高足有兩丈餘七八米)山崖上隨風搖曳的羌活,像是看到等下爬上了山,搖搖欲墜的自己。
她第一次墜崖摔得失去了記憶;第二次墜崖同胤禛一併被困在了這鬼地方。
那樣一隻腳踏入鬼門關的事兒她再不想經歷一次。
於是想著,羌活在這地界有,旁處定然也有。
抱著這樣僥倖的心理,魚兒在峽谷內轉了一圈兒又一圈兒。
最後,她還是乖乖回到了山腳下,抬頭看一眼那幾株羌活,口中也不知罵罵咧咧了一句什麼,便咬著牙開始攀爬起來。
山壁表層的石頭被寒風雨水侵蝕多年,成了鋒利異常的刀刃。
攥緊了,即刻能將手心裡嫩滑的肉割出血口子來。
攥不緊......魚兒向下瞄了一眼,若是攥不緊,她就沒命再想後頭的事兒了。
她小心極了,每一步都踏穩當了才繼續爬行。
好容易到了半腰離羌活只有不到半米距離的地方時,老天偏似在與她作對,陡然間落起了傾盆大雨。
雨點子噼啪砸在魚兒身上,像是有人老遠處朝她擲著石子般,酥麻中夾帶幾分痛楚。
這還不是緊要事,緊要的是此刻雨水打溼了的山壁,滑得像是抹了油。
魚兒死死抓著石頭不敢再向上攀爬半分,她滿腹牢騷化為一嗓子怒吼,震得棲在峽谷林中的雀鳥振翅而飛。
她在心底問自己,又不是馬戲班子出身,如今到底在做些什麼?
她日子本過的好好兒的,狼狽至此全因她這張不討巧的嘴。
當日曦堯同胤禛大婚,她若不與那胖侍衛爭一時之氣,哪裡會有這後頭的許多奇葩事?
她像一隻未開化的眉猴被困在了半山腰,進也是死退也是死。一時間,她也不知哪裡生出的勇氣,一咬牙,繼續向上攀登著。
反正,來都來了......
終於,她爬到了那些草本旁。
她看著那一片根莖粗壯,伸長呈竹節狀,根頸部有枯萎葉鞘的植被,長舒了一口氣。
好在功夫沒有白費,這正是羌活。
魚兒掙扎著將那些羌活連根拔起,噙在口中。
她恨不能將那一塊地都拔空了,待她採集了足夠多的藥材了,蒼天見憐。那來勢洶洶的驟雨說停便停,又復了明朗的天。
魚兒小心翼翼拿下噙在口中的羌活貼著胸口裝好,她滿嘴都是土腥味,對著山下啐了幾口,罵道:“你有本事接著下呀!你有本事摔死你姑奶奶呀!你有本事......”
它當然有本事。
不等魚兒罵完,鬼使神差腳下一滑,就這麼連滾帶爬的跌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