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兒攙扶著曦堯緊趕步子向嫡福晉婧敏房中走去,她這一路沒少旁敲側擊催促曦堯行得快些,曦堯半分沒有理會她的意思,仍是慢騰騰行著,口中嘀咕一句皇上不急太監急。
待到了正殿時,果然所有人都齊齊坐在位上候著曦堯,唯不見嫡福晉身影。
她抬手穩了穩髮髻,脫了魚兒的手目不斜視行至自己位上坐下:“今兒倒是奇了,都這時候了還不見主子福晉出來。”
婉貞瞥她一眼,悶哼一聲道:“你不也是這時候才來,難不成還有要主子福晉等你的道理?你這架子未免也忒大了些。”
她話至此,才察覺到貼身跟在曦堯身後伺候著的婢女乃為魚兒,語調頗有幾分驚訝:“是你?幾日不見,你倒撿著高枝攀了去。”
魚兒屈膝向婉貞福一禮,尷尬笑了笑,正要回話,卻被曦堯瞪了一眼,令她生生將話頭憋回了腹中。
曦堯取了顆置在桌上五蝠團壽甜白釉盤子裡的青梅拈在指尖兒,端詳了片刻復又放下,眼波流轉如有豔花綻放其中:“主子福晉房裡擺著的梅子也極應景,我聽說四爺留宿我房裡那日,婉福晉在自己房中動了好大的怒,那動靜大的,恨不能讓牆頭外頭的過路百姓都聽了去。”
“妹妹伺候四爺我怎會生氣?”婉貞輕巧一笑,取一枚自己桌上的青梅剔核吃了:“你入府月餘尚是頭次侍寢,苦盡甘來,姐姐替你高興還來不及呢。”
二人正伴著嘴,坐在婉貞後頭的若嫻忽覺有些不適,乾咳了兩聲撫著胸口喘起了粗氣。
自曦堯入府,她與婉貞拌嘴吵鬧就沒消停過。
府邸裡算來算去就那麼幾個人,她二人的把戲大夥都是見慣了的。
除了主子福晉偶爾會說道兩句,別的主子位份都低一些,也不敢插嘴側福晉的事兒。
除卻若嫻是個喜和厭鬧的性子。
她總願見眾人間和和睦睦的,自然就做起了曦堯與婉貞之間的調劑。
今日曦堯見她又想攔著自己與婉貞之間的口角,有些按捺不住正要發作。
奈何此時,主子福晉在幾名婢女的簇擁下徐徐而入。
在耳畔聽得一句‘主子福晉晨起受禮’後,魚兒的目光霎時定在了正殿門前。
她曾無數次幻想過烏拉那拉婧敏應該是如何一個雍容華貴的女子,只是種種臆測與如今眼前這名身形清瘦,略施粉黛,衣著樸素的女子,實在大相徑庭。
她不過穿著最尋常的滿族常服旗袍,眼色挑的是不顯眼的寶石綠,繡樣也是去年裡京城就不時興的單線團雀,料子所好,做工也算考究,可憑魚兒這出身的下人也能看得出,這必是早兩年趕織的衣裳了。
她額上束著一紅玉髓扁方,耳戴鏨金蘭花耳墜,除此之外,通身再無旁的裝飾。
比之曦堯的珠翠滿頭,婉貞的遍體綾羅,她實在節儉的有些不符身份。
聽多了人說婧敏倡儉,萬想不到竟能如此以身作則,想來她能做得雍親王的嫡妻,終是有長人之處的。
即便是打扮的淡雅,也掩不住婧敏天生一副好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