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兒見是她來,嚇得魂都飛了去。
旁人跟著宋文姜一併向年曦堯福禮請安,她則慌慌張張貓著身子躲在了桌案後頭,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曦堯任由文姜拘著禮,自顧行至正座落座,請冷一笑:“憑你舞成了煙花之地的花魁又能如何?我記著自我入府,四爺便再未來瞧過你了吧?”
文姜本就不豫的面色瞬間鐵青下來,人雖還半曲著膝,可眸底兇色卻藏也藏不住。
對著曦堯,她心裡自然是有氣的。
她本是康熙三十年隨同嫡福晉烏拉那拉婧敏一同嫁入府邸的,論起資歷來,那是陪在胤禛身邊的老人了。雖只是格格身份,日子倒也算過得舒坦。
府邸裡,嫡福晉為人最是和善,對待她們這些妾室多有包含,做得正妻也存著容人的氣量。
後來陸續嫁入府邸的婉貞、若嫻、子青,除卻婉貞端著側福晉的位份平日裡多有跋扈,可她居北殿與若嫻同住,也尋不著自己的麻煩。
這南殿一向是她同耿子青同住,二人皆是格格的位份,相處起來也容易些。
直到上月裡年曦堯被八抬大轎抬入了府邸,她的好日子才算是到了頭。
與曦堯同為側福晉的婉貞最多也只能算是脾氣不好,平日裡無事也不會生非。
可曦堯不同。
曦堯入南殿掌事第一日,就將文姜與子青叫來自己房中訓話,一言一字半分不將她二人放在眼裡,旁人不知,還以為是主子在訓奴才。
而像今日這般無端來自己房中尋事,文姜也不是第一次見識了。
嫡庶尊卑有別,即便她年長曦堯許多,又是伺候在胤禛身旁的老人,如今也不得不向曦堯低頭。
曦堯見她暗生悶氣,掩唇笑道:“怎麼?你這模樣是嫌我說話不留情面嗎?”
文姜面色定得平平的:“不過一時技癢,妹妹若不喜歡,往後我不舞就是了。”
“我喜不喜歡的不打緊,重要的是你要瞧清楚自己的斤兩。你如今幾歲了?孩子都生過兩個,身上的皮肉即便拿素布束著那也是鬆鬆垮垮的,你以為四爺還稀得看你?”
曦堯倏然起身,學著文姜舞蹈的動作扭了兩下腰肢,樂道:“我入府聽人閒話,你一雙女兒相繼早夭,皆是從孃胎裡帶來的病症。都說為女子者擅舞有助強健體魄,細想想,多半是訛傳罷了。”
她提及旁事如何羞辱自己文姜皆可隱忍,唯有攀扯上自己那兩個早夭的可憐女兒,文姜必是不依。
她端直了身子,眼風如劍上下掃在曦堯身上,一改恭敬神色嘲諷道:“訛傳不訛傳的我不知,即便是從孃胎裡帶出來了弱症,我總也是生養過的。”
她停一停,向著曦堯挑了挑眉尾:“不似旁人,入府第一夜就要獨守空閨。”
曦堯聞言色變,雙眸勾出火來直勾勾瞪著文姜:“你再說一遍。”
文姜冷笑道:“不知曦福晉想聽我說什麼?”
大婚當夜,闔府上下都尋不見胤禛的人。曦堯披著蓋頭侯了一宿,天都敞亮了也沒候來人,要她如何不氣?
這事兒於女子而言是多大的羞辱人盡皆知,大夥兒也都諱莫如深避之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