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監獄位於北城最偏遠的郊區。
一面臨山,一面臨海,餘下的兩面被三米高的高牆緊緊圍住,又拉了近兩米高的鐵絲網。
戒備森嚴到別說是人,就是隻鳥也飛不出去。
周益川,就於這座監獄裡服刑。
二年零三個月,他已經在裡面耗去了十九個月的時光。
因為態度良好又學識淵博,他在監獄的圖書館裡有了一席之地。有時會幫忙獄友們寫寫家書,沒錯,什麼年代都有文盲,特別是在監獄這種地方,更是多到數不勝數。還有時,會擔當臨時老師,給一些因一時衝動而走錯路,用不到幾年就會出去的年輕人上上課,或是經濟,或是英語,有時還會是繪畫,音樂這些陶冶情操的。
總的來說,周益川的日子過的沒有外面舒服,可也沒有想像中那樣難受。
又一節音樂課上完,周益川將小提琴從肩膀上拿了下來。
坐在下面穿著勞改服的人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臉上卻是一幅興趣缺缺的樣子。
周益川也不在意,輕笑著,把那支音色並不完美的琴放回到琴盒中,交還給管理員。
管理員是個上了年紀的獄警,人稱王叔。花白著頭髮,一臉慈容,“……你拉小提琴,還不如拉二胡讓他們感興趣……欣賞這個,到底是有個門檻在。”
周益川輕笑,“取個樂而已。”
王叔笑著搖搖頭,“一年了我也沒有搞懂你……行了,有人見你,你去會客室吧。”
周益川,“我不見。”
“去吧。”王叔道,“不是一個小姑娘……我知道你不見小姑娘。這次是個男人,看著有些來頭。”
周益川輕輕把琴盒蓋上,笑了下,“吾家有女,初長成。”
一年來第一次,帶上手銬和獄警走出屬於他的監室。
在走廊裡纏纏繞繞了十幾分鍾,又進行了全面搜查確保沒有問題,獄警才開啟門,讓周益川進到一間屋子裡。
咣的一聲,門被合嚴。
周益川先是詫異獄警為何沒有跟進來,後是詫異眼前這間屋子竟然是一間高檔會客室,再後才看到坐在房間盡頭,一隻純黑色沙發上的人影。
他正眯著眼細看,有人遞給了他一支眼鏡。
周益川一笑,接過來戴上,“以前度數很輕,後來到這裡不許帶眼鏡,就越來越嚴重了。”
再次抬頭,將對面沙發上的人看清。
只一眼,就在心頭浮出四個字——人中龍鳳!
在事先就準確好的椅子上坐下,周益川道,“不知道,你來找我是什麼事。”
席安辰長腿互疊,看幾米之外後背有些佝僂的中年男人。輕輕打量幾眼,出聲道,“當年,後悔嗎,對你的前妻。屈屈幾個錢,你就把她送人了。”
周益川身子可見的抖了下,隨即笑了,“她讓你來的?不,不會是她,她早就忘記我這麼個卑鄙的人了。那,是她的好閨蜜席夫人讓你來的?也不應該,這麼多年過去,要來早來了……還會是誰呢。”
深思幾秒,無所謂的搖搖手,“不猜了,你有什麼目的你說吧。”
目的……
席安辰靠在椅子上,似一隻慵懶的豹子,“我沒有什麼目的,只是好奇你這麼多年過去為什麼不反擊。”
當年周益川入贅豪門,為了所謂的尊嚴和自由,將髮妻蔣豆豆的身家全部掏空填給了錢夫人,結果為錢航做了嫁衣裳。最後,又設計席家人,想要故技重施,最後落得一個家敗人散,妻離子無的下場。
周益川是個生意鬼才,只要給他一點縫隙,他就能肆意生長。即便是在席家不停的打壓,反覆進出監獄的情況下,也在短短几年時間,掙了一個多億彌補他的前妻蔣豆豆。
最後蔣豆豆嫁得良人重獲新生,放下了這段悲傷往事,席家對周益川的打壓也就停止了。
可,周益川卻依舊時不時的往監獄裡鑽,彷彿針對依舊還在,將監獄當成了自己的家。
“反擊?”周益川扶扶眼鏡,“反擊什麼?我若沒罪,我早反擊了。可我有罪,一個罪人,就應該待在應該待的地方。”
席安辰輕摸自己的下巴,輕輕出聲,“……你待再久,她也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