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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隊伍已經到了驛站暫作歇息,明早再啟程,姬丹獨自一人來到了驛站的廚房。
上了些年紀的老婦見到穿著華貴的男子,急忙在腰間的圍裙上擦了擦手,習慣性的微微弓著腰,滿臉都堆著笑:“回公子,你今天給我的那包藥,我都下到了白粥裡去了。”說完還趕緊把剛剛盛好放在一旁桌子上的兩碗白粥和幾碟葷菜和素菜都端到男子的面前,讓他檢視,用手指了指一隻稍微有些不同的碗,“這碗是下過藥的,我做了些記號的,公子可切莫搞錯了。”
姬丹彎腰仔細瞧了瞧,滿意的一笑,從腰間掏出一貫刀幣遞給老婦:“想不到婆婆你還挺細心的,竟連這個都想到了。”
老婦噗呲一笑,瞧著手上的錢笑容更是燦爛了:“在這驛站久了,便常常有人給錢要幫忙做這種事情,有人是給錢殺仇家的,有人是給給錢迷暈女子再.....還有人啊,是給錢要殺那些個敵軍的頭領的,雖然是有些良心不安,可在如今這個亂世裡啊,能活下去能不被餓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說著說著老婦就扯遠了,或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話題扯遠了,所以她趕緊又反問姬丹,“老婆子多嘴問一句,公子你這麼風度翩翩的模樣,是要......?”
“我從燕國來做生意的,我家的女弟第一次出遠門,所以有些不舒服,已經好幾天沒能好好睡覺了,我就是想讓她吃了能好好的睡一覺。”姬丹提起桌子上的食盒,笑得無害,完全是一個為妹妹著想的兄長,“不然她一個女子哪能熬過接下來的路程,身子要是壞了就沒婆家願意要了。”
老婦連連點頭:“說的是,我就說公子通身氣派貴不可言,盡是書香氣,哪能像那些人一樣。”
姬丹微微一笑,提著食盒就出了廚房,而後繞過人群和那群秦兵徑直上了樓,敲響女子的房門:“沅甜。”
“吱呀”的一聲響,多年的木門發出笨重的聲音,門後卻露出了一張剛剛卸掉那些繁瑣珠釵和濃妝豔抹的精緻小臉,其實也算不上是精緻小臉,因為姜沅甜之所以叫做沅甜,便是因為她長相甜美還有些圓圓的,不算是精緻可確實很美,給人驚豔的感覺。
“公子進來吧。”姜沅甜微微讓開身子,能夠讓姬丹進到屋內,“有什麼事情嗎?”
姬丹背對著女子,開啟食盒後,將有記號的碗擺到左邊,等到將所有飯菜都擺好後,他才慢悠悠的坐到右邊,並用眼神示意女子去到左邊坐下:“這幾日一路顛簸,我見你都沒有好好進食,我特地讓廚房熬了白粥,給你調調胃口。”
姜沅甜本身就是個十足的吃貨,以食為天,見到一桌的雖不算太豐盛的菜餚,可這走一路吐一路的,肚子早就餓了,她沒有絲毫的戒備的把那碗給吃了個幹淨。
“我頭怎麼有些暈。”她才剛放下碗筷,立馬就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隨後更是抑制不住的打了個哈欠。
姬丹的手一頓,微微一笑:“想是白天顛簸的太厲害了,所以你有些累了,你趕緊去歇著吧。”
姜沅甜毫不懷疑的點了點頭,人剛躺到床榻上,人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人剛一倒下,窗外立馬便有一名身手矯捷的男子破窗而入,筆直的站在姬丹身後聽候命令:“太子!”
姬丹放下手中的勺子,手撐著桌沿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床榻邊,看著吃了自己下的迷藥而睡過去的女子,眼裡無盡的思緒,他坐在床邊,伸手將女子的碎發撩去,看著女子安睡的面容,才覺歲月靜好,要是能一直如此下去,也算是幸事一樁了。
“對不起,如日後能再以當初無憂無懼的模樣相見,姬丹定會補償。”
最後只一句對不起,姬丹便讓身後的男子將床上的女子扛走了,誰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去做什麼。就連第二日,也無人問起怎麼昨日的女子不見了,因為被送來做人質的公子丹才是秦王下達命令必定要送到鹹陽宮的目的,而那位什麼沅公主,他們從未聽聞,秦王下達到各地方的命令也並無說要讓一名公主也安全到達鹹陽。
姜沅甜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過了兩日了,她是在一名曾受過公子丹恩惠的農婦家裡醒來的,那名農婦只告訴她公子丹一行人已經連夜到達鹹陽了。
鹹陽宮內。
“燕國姬丹見過秦王。”
“燕王不是來信說,他會親自來秦國與寡人相見麼?”陰沉的聲音從上面傳來,不用抬頭去看,光聽聲音就知道這個人行事果斷,“怎麼來的是燕國太子?”
公子丹被人帶入章臺宮後,看著殿上曾與自己同為他國人質的嬴政,內心難免五味雜陳,在袖子裡的手也慢慢的攥緊,同為過質子,嬴政已經是雄霸一方的秦王,而他還是在做質子,還是做嬴政的人質,他也總是能很好的暗藏情緒,表面依舊平靜的如一泊湖水:“回秦王,姬丹父王抱病在身,無法長時間的路途顛簸,所以特派姬丹前來覲見秦王,以結兩國之好。”
“寡人喜歡獨來獨往,做什麼事情也不喜歡結伴而行,比如滅掉六國統一這天下。”嬴政望了眼殿上的人,這個人見證了他在趙國的狼狽,並且在那時候對自己的落井下石他永不會忘記,他嘴角勾起邪魅的笑,“趙國一別也有十幾年了吧,你口中的那個野種如今成了一國的君王,而你還是個被母國拋棄的質子,那你便好好的享受在秦國的日子吧,寡人會比當初趙國款待我們的時候,更加好好款待你的。”
姬丹深吸口氣,依舊還是在隱忍:“多謝秦王。”
嬴政並無心思來管一個被母國拋棄的質子,他還有六國等著自己去統一,瞟了眼殿中央的男子後徑直往鹹陽宮外走去,只是剛走到門口,突然轉身看著裡面的那個隻身背影,滿臉的疑惑不解,問著身邊的侍從:“那燕王不是來信說會送自己的女兒來的嗎,怎麼就只有這公子丹一人?”
“大王,是不是那燕王捨不得了,所以便沒有一起送來?”拿著拂塵的侍從彎著腰,小心翼翼的答著。
嬴政的眼神裡充滿了不屑:“一個都能夠把自己親生兒子送到別國做兩回質子,只為讓自己的國家茍延殘喘的人,你覺得他會捨不得區區一個女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