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元順勢抬頭望去,這大漠的星月她看了無數次,卻突然發覺其實都沒有今日的好瞧,她還未作答,身邊人又開口:“還是祁連山的白雪皚皚更好看,當蒼鷹叫囂著盤旋於頭頂時都能感受到滿滿的振奮之情,那種興奮才是激發出每個士兵戰魂最好的東西,因為每個人心裡想的都不再是升官進爵,而是要如何去征服它,而征服它最好的辦法就是戰鬥和殺戮。”
霍去病講起徵戰大業神采奕奕,因為這是他十七歲開始就信仰的畢生使命,身旁的女子卻突然垂下眼眸,撲閃的睫毛遮住眼波令人瞧不清情緒:“一定要戰鬥和殺戮嗎?”
“難不成講和?”霍去病滿眼的熱血被她一瓢冷水澆的沒有點點星火生存,眸子微眯,“匈奴侵犯大漢邊境多年,講和等同於在向他們示弱,待百年後我們的子孫又要重新陷入他們的手中,唯有以殺止殺滅了匈奴,方可保大漢百年基業和大漢子民無虞。”
“可是這樣....我們!”溫元狠狠的抓住儒裙一角,猛的一個抬頭與霍去病四目相對,狠戾的眸子被盈盈淚水慢慢濕潤,卻始終還是隻吐出“等戰打贏了就放我走吧”。
說完,她便離遠了幾步以手作枕側躺下來不再說過任何一句話,因為她知道霍去病的能力遠遠不至於此,他是大漠上的狼,是祁連山的蒼鷹,戰場永遠都是令他揮臂高呼的地方。
霍去病微微偏過頭打量著不遠處那個被星輝月光勾勒出的瘦弱身形,眼裡透著一種難以言明的情緒,隨即他合上眼又親自熄滅這股緩緩燒起來的情緒。
他很想緊緊抱住這個女子,訴說自己的情感和思念,可他是大漢最鋒利的一把利刃啊,灼熱的火焰會融化他。
他是將軍,將軍就只是徵戰沙場的人。
晨曦微露,霍去病領著五萬鐵騎一路尋著匈奴留下的痕跡往大漠深處走去,這支軍隊猶如饑餓的狼群渴望聞到鮮血的味道,他們要撕裂匈奴這頭巨熊已經是綽綽有餘。
追擊到倉皇落逃的左賢王部的時候,大漠的高溫天氣已經足以令人眩暈,五萬鐵騎瞬間形成一支戟牢不可破的向前方那一支懈怠的軍隊沖去,匈奴兵霎時間猶如受驚的魚群向四周遊竄。
左賢王部又一次丟棄了正在為他用生命廝殺計程車兵,再一次逃走,霍去病帶領著他精心培養出來的騎兵軍團繼續一路追擊左賢王部至匈奴祭天的狼居胥山,溫元與慶格爾泰被一同和行軍緩慢的步兵留在了大漠上駐守。
最後一戰是在大漠的星空下完成的,霍去病鎮定的指揮著漢軍和匈奴被俘虜的部眾被分成幾撥不間斷的向前方的匈奴兵發起進攻。
兩軍混戰,溫元在後緊跟循聲尋來的時候,一眼就瞧見那個男子,他一身銀甲在星光下耀耀發光,不斷的揮劍斬殺身側湧來的匈奴兵。
他是祁連山的雪狼,生生撕咬下了匈奴的血肉。
不過是在萬軍廝殺中的一個對視,霍去病卻突然快速揮劍將纏在身邊的匈奴兵一劍封喉,而後又迅速躍身上馬揮動韁繩朝著一方跑去。溫元微微蹙眉,還未來得及深思就被一陣風裹挾著雙腳離地,待隔著布料都能感受身後炙熱的體溫傳遍她冰涼身體的時候,她才驚覺男子剛剛跳馬在地上翻滾了幾圈,迅速將自己一手緊緊的攬進了懷裡,同時還有一支箭從她耳旁穿風而過,還有火辣辣的痛感殘留在耳畔。
是匈奴還殘存的弓箭兵!
“別回頭。”霍去病一手緊緊按住女子的後腦勺,以另一隻手握住腳尖踢上來的利劍,狠狠刺入一具身體內。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後都發生了什麼腥風血雨,只知道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安穩過了,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閉上眼完完全全的享受這個男子身上的氣息了。
以後大概也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