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個夢罷了,大夢初醒方知世事難違,事與願違。”清安扯出一個牽強的笑來,再動心又能如何,一場夢,她望了望園子裡那朵曇花,作為仙的這輩子她已經耗在了錦繡的愛情裡。
商玦低垂眉目,這場夢裡晨路是真實存在的。
當初她施法的時候,剛飛升上天宮的一個穿著狼皮的人間少年闖了進來,陰差陽錯竟然闖進了清安的夢裡去,她守在一旁半步不離生怕夢境破碎,卻沒能想到沉睡的清安時不時都能發出幾聲低笑來,她想大約是那個少年讓清安體會到了什麼是愛與被愛吧。
“商玦,將我的執念收走吧。”清安突然開口,商玦卻不解,問著為什麼。
這場夢醒來她好像已經大徹大悟了,說著:“這場夢讓我看清楚了自己的心,其實我並不愛那個人也不恨錦繡,若是我愛若是我恨,我也不會將千年修為渡給錦繡了,只是我的不甘心在作祟罷了,不甘心明明我處處都比她努力,她卻不費吹灰之力就將所有東西都拿了去。”
商玦依舊還是搖搖頭,輕笑:“既然你已經明白過來了,那剩下的歲月你就為自己好好而活。”說到後頭一向穩重的商玦聲音裡也有了幾絲顫抖,“等我將知鶴找回來了,你再來繼續鬧我們。”
“我想在死之前放過自己。”清安咧了咧嘴,“沒想到我這千年活的倒不如一場夢喜悅。”
商玦凝視良久,終是輕輕點了點頭,顫著手心幻化出了蓮花,榻上的人卻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顫顫巍巍的說著:“我死後記得來天宮將我帶去人間。”
因為他說人間沒有天宮這般冷,她不想這麼冷,她這一生都被困在不甘心裡,還沒好好看過世間的風景。
商玦凝視著榻上一臉病態的女子,幾度哽咽,卻依舊顫著聲答了句:“好。”
夜風習習不知吹走了什麼又吹來了什麼,商玦踩著雪一步步的往回走,手裡緊握著那朵月白的蓮花,榻上的人緊閉雙目身子微微顫著,流下的淚打濕了青絲。
“清安,夢中什麼都是假的,唯有晨路是真的。”
後來百年過去,曇花仙子清安再也沒有醒來過,天宮有秘聞曇花仙子清安的仙府裡莫名出現了一花君,並一直守在其身旁不曾離去過,那一院子枯萎了的曇花全都奇跡般的活了過來,天宮在經過幾百年的沉寂後,又被曇花迷了眼去。
還有,見過的那男子的仙君都說“眸若星辰,君生而頎長,美須髯”。
織女聽完後,突然有些難過的垂下眸子,“晨路為什麼不早一點出現在清安仙子的生命裡呢?”
商玦手指細細撫摸了下白玉花盆,淺笑道:“有些人遇見的第一個人就是對的,可有些人需要花上一輩子世間來遇見對的那個人,最後遇見了才發現一輩子的時間也都被耗光了,沒辦法再給那個人什麼了。”
“我好想抱抱清安仙子啊。”織女突然起身面對著那盆曇花,糯糯道,“好不容易發現以前都是不甘心不是愛,在夢裡遇上了晨路體會了愛與被愛,卻發現一生都被蹉跎光了。”
商玦笑著將手裡的花盆遞過去,讓織女滿臉滿足的抱了抱,後起身揉了揉織女的腦袋,一番細心囑咐:“待你長大後情犢初開時記得要愛對人。”
織女重重的點了點腦袋,目送著商玦離開,心裡卻滿是對故事裡晨路所說的那個溫暖人間充滿了嚮往,因為這天宮沒有人的七情六慾真的很冷。
商玦將曇花種在了靈鷲山腳下,因為她打聽到晨路的轉世成了佛祖座下的韋陀尊者,韋陀總要下山採集朝露為佛祖煎茶,路過曇花時也總會莫名的停下來注視一刻,然後總會將給佛祖採的露水分給曇花一點,而後嘴角泛起淡淡笑意。
曇花也只在那一刻盡情綻放自己的美麗,就像夢中她沉寂三百年只為了晨路跳一曲霓裳羽衣舞。
“晨路,人間真的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