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後的孟意,仿若變了一個人,成日混在軍營中,操練之外的時間全拿來與將士們喝酒吃肉,早朝記得便去上,不記得也就不去上了。
“將軍,兄弟們有句話憋在心裡好久了,不說出來實在不痛快。”與孟意混熟的將士也都大膽了起來,奉承著孟意的人人生來皆平等,不過也只在軍營才敢如此。
三年的朝夕相處讓將士已經將孟意當作自家長姐了,不再如孟意初到那般從骨子裡瞧不起這個女人。
孟意爽朗一笑:“盡管說就是!”
“聽說陛下喜歡將軍,那將軍到底喜不喜歡陛下?”常年都生活在軍營,未接觸過情愛這東西的將士都一個個豎直了耳朵,將軍的私生活可不容易知道啊。
孟意未曾想到平日裡只懂打仗殺敵的將士會這樣問,愣了好幾秒,張了張嘴複又合上。
幸虧一名探子前來解了圍,附在她耳畔私語。
她點了點頭,便作勢要走,還未得到的答案的將士有些不甘心,連連喊道:“將軍,你還沒回答弟兄們的問題呢!”
“喜歡...當然喜歡了。”孟意滿臉笑意,步步走的闌珊,“我喜歡他燕家的錦繡山河,我還喜歡他燕家享不完的榮華富貴和......”
孟意言至此,頓了頓:“想殺誰便殺誰的權利。”
但其實比起這些她更喜歡還是人。
軍營一派歡愉,朝堂此時卻早已劍拔弩張。
為的是孟意不正的作風,連帶著將三年前孟意提劍殺了李平的事情也重新翻了出來。
“陛下,那孟意仗著自己立了戰功,便在外丟盡我大燕的顏面。”一名官員手執朝笏躬身站了出來,當了這出頭鳥,“整日與將士廝混,已然忘了自己是一名女子的事實。”
燕北陰著一張臉,轉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怒氣隱忍不發。
殿上官員卻想著一不做二不休,接二連三的站出來彈劾孟意,所言一個比一個不堪,絲毫忘了他們當中有人還是讀聖賢書的,也忘了堂上所坐之人有多愛他們所彈劾之人。
“朕就是寵著她你們又能如何?”燕北嗤笑,耐心終是被一點點消磨光,不顧帝王身份,“就算有日她提劍來要了朕的性命,朕也甘願。”
“請陛下三思!”殿上官員立馬伏地,一派大燕要亡的悲壯感,“孟意作為臣子不上奏便自作主張殺了先帝親封的平南大將軍,已是死罪一條啊。”
“臣孟意參見陛下!”孟意在低矮的門檻處行了禮,膝未屈腰未彎,其實也不過只是簡單的通報一聲自己來了,才悠悠的往裡走,衣炔所帶的清風引得兩旁官員的面板陣陣寒慄。
她從腰間抽出一封已經泛黃的信紙,如少女模樣笑言,沒了往日傲骨:“臣今日收拾舊物之時偶然發現一封書信,是臣三年前領兵前往邊疆時,於李平帳內發現的,還請陛下與各位大人閱看。”
燕北身邊的宦官下來取信的時候,也是望著信的內容不知所措的愣了愣,望著孟意看了好一會,見孟意笑著堅定的點了點頭,才敢弓著身子遞給燕北。
信表面是李平投靠匈奴所寫的阿諛奉承,可在信中李平清楚的描述了當年先帝給他下過屠盡江家的密詔,密詔所下之日剛好是十年前的那場戰役的前一日。
燕北拿著信看了許久,眼中的情緒變了又變,將第一頁信紙遞給宦官給官員傳看,餘下的幾頁信紙卻他緊緊攥在手中,說了一句“李平投敵罪該致死”,便拽著孟意沒了人影。
“你將這封信呈上來作何意?”燕北眼中刺痛,質問道。
孟意望著眼前人一眼不眨,眸子不如那般溫和了,全是冷意:“臣只是覺得陛下有必要知道,看看先帝是如何防患於未然的,陛下也好提早對臣提防。”
“朕不知道當年先帝......”
“陛下知道鮮血是什麼顏色嗎?”孟意卻答非所問,見燕北愣而不語,她又繼續道,“出征三載至今,我只要一閉上眼就是獻血糊眼,我的夢裡不是鳥語花香,而是殘肢遺骸。我護住了你大燕,難道就不許我為我孟家人申冤?”
“我.....”
燕北急切想要解釋什麼,孟意卻突然抬眸撞入他的眼眶,孟意的眼眶紅了:“燕家飛於天傲視群雄,孟家伏地斬殺所有荊棘,當年燕孟兩家一起打江山,燕家為文所以掌管政治,孟家為武所以保天下平安。可如今我不只會殺那些侵犯大燕的匈奴兵,我還會一個個的殺光那些害我孟家的人,人總是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一些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