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涯順著聲音看過去,河邊草坪上的一張淺綠色草蓆上,坐著一個身著桃花色衣裙的女子,她有一張堪比灼豔桃花般的臉龐,美目流盼,巧笑嫣然,身段苗條阿娜。西涯覺得,他應該是人生裡第一次看到這麼美貌的女子。只可惜,一向喜歡美人的雲歇公子卻不在。集蘭鎮如果有此等美貌人物,西涯應該早有耳聞,雖然每年的上巳節,有相當多的外地遊客前來,但就在昨晚得知了殺手組織“明”已出現,西涯不得不將思緒迅速調整回來,他聲音溫和,“以前未曾在這鎮上風過你,這位姑娘是……”
桃花容顏的女子說:“我叫海曇。”
待西涯答禮之後,她作了一個想邀的動作,“請坐。”
西涯就在海曇對面坐下來,他看到草蓆上擺著一套精美茶具,還有一束新摘的桃花,粉懶的花瓣上沾著微微的水珠,發出細碎的針尖般的光芒。
這時,海曇給西涯倒了一杯茶,小小的白瓷杯,一汪淺綠的茶水,如同一襲淺綠輕紗飄於冰雪裡。西涯道謝之後問道:“這是,婺綠?”
海曇一笑,“公子好眼力。”
“看來海曇姑娘喜歡喝茶。”
“是的,我不僅喜歡喝茶,而且對此非常講究,非上品不入口。喝茶的時間越久,越挑剔,甚至時常都喜歡自己去採茶。每遊玩到一個地方,就必去尋一樹新茶,一般我只選擇風化石性土壤上的茶樹去採摘,因為那能長出上等茶葉。而長在礪壤或者黃泥上的茶樹則為中等或者下等。”
西涯指著附近一座小山說:“我記得那裡有一個小山谷,有一大堆風化的亂石,那裡像是有一株茶樹,姑娘若得了閑,可以去採摘來。”
海曇搖了搖頭,“長在谷裡的茶也不好,常年在陰翳的環境下,茶性凝滯,喝了易生腹中的腫塊。而且採茶的天氣也有講究,下雨天不採,明天有雲也不採,只有穩當的晴天才去採茶。說起喝茶的那些講究來,真可謂一言難盡。”
西涯露出佩服的神色,“常諺道,‘燒香點茶,掛畫插花,四般閑事,不許戾家’,海曇姑娘看起來年齡不大,對茶的研究卻頗深,我猜測,姑娘如果不是生在工於茶藝的家庭,就必然是書香或者宦第之家。”
“我嘛,自小生活倒也自在無憂。對了,你方才不是要打聽什麼人嗎?我喜歡在江湖中四處遊歷,或許我能提供一點有用的線索也說不定呢。”
“前朝公主,清嘉。”
“那個落難的公主?”海曇神色詫異,又隨即說道:“我倒忘記了,她現在已經不是公主了。這倒黴的姑娘啊,估計現在都被人追殺得四處躲藏,過不了一天安生日子吧?如此說來,有時候生在帝王之家還真不如生在一個普通人家呢。不過……”海曇又看著西涯,“這位公子,敢問你又是誰?”
“我是西涯。”
海曇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暗喜,“你就是如今皇帝昭時的獨子,西涯殿下?”
“是我。”
“以你們兩家的關系,你打聽她,必然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西涯說:“說出來你可能不會相信,因為清嘉公主曾有恩於我,而現在,我只是想保護她的安全。我的尋找,不過為了報恩。”
海曇嘴角一扯,“聽上去,你可真是好心啊。”
“還有一事說出來你可能更不會相信,其實,我竟然還不知道清嘉長什麼模樣呢,所以我的尋找一直磕磕絆絆,卻始終沒個結果。”西涯的目光又落向夜蘭,“在我的想像中,她成年以後,應該就是這種模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