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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顧家人依依不捨地將袁輕舟送上了船。
“要給你買個書僮你也不讓,你一個人進京,這可讓人咋放心喲。”顧羅氏拉著袁輕舟的手,使勁的搖晃。
袁輕舟輕聲安慰顧羅氏,“大娘不必擔憂我,我千裡迢迢地也從廣西走到陳州了。此去東京汴梁開封府也不過是七八日的光景,等我到了汴京,就給大爺大娘傳信。”
顧羅氏拉著袁輕舟的手不放開,“你住在我家,我家也沒幫你啥。倒是讓你天天教大寶二寶讀書識字,耽誤了你讀書。後來……”顧羅氏嘆了口氣,沒再往下說。
袁輕舟抬眼看了看荷花,又將目光轉到顧羅氏身上,“且等我科舉完,還是要拐到陳州,到時再陪大爺大娘說話。”
說完,袁輕舟拱了拱手,跳上了舢板。
河水悠悠,載盡離愁。
袁輕舟的船緩緩駛離碼頭,滑入河心,朝著汴京的方向而去。
而此時,身在陳家的陳敬之也活在煎熬之中。
把荷花送到文繡院,過著與陳家三個大媽媽一樣的生活。
這怎麼可以?做人不能無恥到這種地步,陳家不應該用這樣的手段。
他數次去找陳老太爺,卻都被陳老太爺用話題岔開了。
上天賜給人智慧,是為了讓人過得更好,為什麼要用這種智慧去害人?
陳敬之想不明白。
他在後院中漫無目的地走著,感受著院中冬日蕭索。
就在路過假山時,他聽到有人在假山後低泣。
是誰在假山後?陳敬之探頭看去。
只見在假山後此時燒著一個小紙堆,他的姑姑陳紅英和陳洛書正垂著頭將紙錢一點一點送到火堆上。
旺盛的火苗舔著紙錢,直到紙錢化為一堆灰燼。
倆人神情哀慟。
“姑姑,你去了,獨留下我們活在這人吃人的世道上。”陳紅英哭得雙眼紅腫,“你以為回了家就能讓我們過上好日子嗎?家裡也不比文繡院要好多少。到處都是吃人的魔鬼,我和洛書就像是孤魂野鬼一般。”
陳洛書沒了舌頭,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活著有何用啊?”陳紅英深吸一口長氣,紙錢焚燒後化成的灰燼順著她的吸氣鑽入了肺中,令她劇烈的咳嗽起來,“活著有甚麼用啊!”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終聽不見了。
陳敬之躲在假山之後,輕輕揪住自己的衣領。
他深吸一口寒冷的空氣,讓這股氣息一直深入到五髒六腑之中。
陳家是世家大族,幾個大媽媽進入文繡院之後還能得到家族的幫助。可荷花呢?她若是進了文繡院只怕連個幫她的人都沒有。
為什麼?為什麼陳冬平非要置荷花與死地?
他轉過頭,搖搖晃晃地朝著自己院落走去。
腦子裡浮現出他去聯合會遇見荷花時,荷花與他說話的場景。
荷花的話很少,善於傾聽,可每當她說話時便會切中要害。也許這與她早年沒記憶的情況有關,她總是在心裡想好之後才會說出來。
她就坐在那裡,側著頭聽著他的肯求。臉上沒有因陳冬平劫殺她而産生的仇恨,也沒有因陳家一直針對她而應該有的敵視。她只是靜靜地聽著他的請求,在他服軟之後,在他請求聯合會不要對陳家再下痛手時。
輕輕地說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