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帆風順,太陽剛西轉時船隊便停在了祁縣城外的碼頭。範根元指揮人馬搬運漕糧,商船靠岸卸貨、裝貨、落客。
漕船不再前行,商船明早就會啟程趕往宣州,留給他們打探訊息的時間很短,四人分作三路:沈戈換上草鞋和補丁衣裳,捲起半截褲腿扮作腳伕,扛貨混進了城;生子換上乞丐衣裳,舉破碗追著馬車乞討入城;林如玉與大福一起登岸,憑著路引進城門。
小船內,方臉紅面的侍衛安逢春低聲稟告,“公子,那面帶胎記的小姑娘進城了。”
安自遠睜開眸子,頗有興致道,“尋個風光雅緻處,安排一出英雄救美。”馬頭山下也好,祁縣城中也罷,只要在洪水之前逮住這隻小狐狸就好。
連見過林如玉的範根元都不敢確定,公子怎就認定那鬼臉丫頭是林如玉?安逢春不敢追問,只擔心公子身上的傷。
“無妨。”有上好的刀傷藥在,皮肉傷對安自遠來說,並無大礙。
林如玉帶著大福進城後,按著沈戈告訴她方向去尋找林氏藥材行。父親出海、祖父過世後,家裡的生意都是母親和二叔打理,林如玉根本沒插過手,也從未聽母親提起過祁縣分號的管事。
馬頭山一難後,林如玉疑心倍漲,在不知分號的管事有沒有背主之前,她不能直接露面,否則很有可能是自投羅網。
所以,尋到掛著“但願世上無疾苦,寧可架上藥生塵”的對聯和林記招牌的藥材鋪後,林如玉沒有直接過去,而是站在不遠處小巷內觀察著。
如果她的推測準確,那麼她要找的人,很有可能就藏在藥材鋪裡。
觀察半晌並無發現,眼見日頭西轉,林如玉決定主動出擊。她塞給林大福一塊銀子,指著藥材行的門叮囑道,“大哥進去買一瓶芷香露,店裡人問你什麼話你都不要說,買了藥就直接回這條巷子裡來,我就在這兒等著你。”
大福抓著銀子徑直穿街口進鋪子,雖然只是買瓶香露,卻花費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才走出來。
躲在暗處的林如玉瞧見鬼鬼祟祟跟在大福身後的小夥計,便知她要找的人就藏在此處。
大福回來後,林如玉拉著他進入一戶無人居住的院子,將開著的破木門關上後,迅速爬上靠牆放著的三條腿破凳子向外一看,正巧望見偷摸跟著大福的夥計跑出巷子。
站在破凳下的林大福舉起手,把精緻的小藥瓶和剩餘的碎銀遞給林如玉。
林如玉崴傷的腳還未好利索,她扶著大福的手跳下破凳子,才取過香露瓶開啟,聞到了熟悉的香味後,林如玉鼻子發酸,眼睛變紅。
她自小便招蚊蟲惦記,這氣味正是父親為她配製的,驅蚊止癢香露的香氣。林如玉如此這般吩咐大福幾句,讓他在門後埋伏著。
很快,一個身穿深藍色管事服,留短鬚的矮胖中年男人快步走進巷子,眼睛滴溜溜亂轉著。透過牆縫向外看的林如玉看到他的臉,險些將香露瓶捏碎!
男子站在破門前,急切問道,“大姑娘可在?小人房才旺。”
林如玉還沒吭聲,林大福已認出了來人,“二管家?!”
“傻福?!剛夥計有個傻呆呆的人來買芷香露,我猜著就是你……”破門外,林府二管家房才旺一臉驚喜,急切追問,“姑娘可還安好?”
林如玉確認房才旺是獨自來的,便給大福打了個手勢,才開啟破門。
門外,正醞釀情緒準備掉眼淚的房才旺,看到林如玉的嚇了一跳,“大,大姑娘,你的臉……”
林如玉小嘴兒一撇裝作傷心,捂臉就往屋門的方向走,房才旺急於搞清楚姑娘價值千金的臉出了什麼事兒,快步跟了上去,“姑娘的臉受傷了?”
房才旺進院後,林如玉回眸見大福還愣在原地,低聲喊道,“大哥,關門。”
房才旺回頭看向院門時,只覺後腦勺一陣鑽心疼,兩眼一翻暈倒在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