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突然要回老家?發生什麼了嗎?”李嶸疑惑。
朦朧雨霧中,李家的白色尖頂小房子漸漸顯出模糊的形狀,像座白色的冢。
“過完年就是爸的忌辰,我想這次回去就在那邊留下來讀書。”李殊笑了笑,眉眼攢出些暖意,“姐姐可能對帝都水土不服,還是在老家待著舒服。”
李嶸靜靜地看著她,他又不是傻的,從小一塊兒長大,他自認比誰都更瞭解李殊。經過嬸嬸,李江熙和爺爺這一出,也摸到了點端倪。
她姐這人,總是非常敏感,手還沒碰到火就感覺到燙,立即避開。他自認他跟他姐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比他姐勇於嘗試,李嶸垂著眼:“我不想走,姐。”
李殊想和以前一樣拍拍他的頭,突然發覺自己只能夠到李嶸的肩膀了,她笑了笑,順勢搭住弟弟的的肩:“誰讓你跟我一起走,我還想著你考個t大讓我看看,你姐我成績又不好,在哪裡讀書都一樣。”
委蛇餓醒了,他睜開紅眼珠,更深露重,空無一人。他貼著地板上聽了會兒,就一個老婆子在家,正在樓下深處某張床上打鼾。
誰讓他的飼主不靠譜呢,只好自己覓食了。他慢騰騰地從衣櫃裡翻出李殊為他準備的男裝,穿好後洗了洗油膩的頭發,出門徑直去了軍屬醫院。
風生獸一看他來就沒好臉色:“你承諾過得大椿葉呢騙子!”
騙子笑嘻嘻地盤腿坐在床邊,好像被罵的不是自己一樣:“不要急,最遲明晚拿給你。”
風生獸高傲冷豔地橫了他一眼。
“你這兒有什麼吃的,我餓了。”
“沒有,滾,死騙子。”
她愁得要死,這都多久了,她讓謝清庭假裝自殺沒想到對方裝得太厲害,腳下不穩,後腦勺撞到床欄,摔得人事不省。風生獸每每想起來就火大,這個人也太直了,一點都不會偽裝。
委蛇自顧自拿起床邊的水果吃起來,窗外隱約要下雨了,他含了一嘴梨肉,嚼得滿口芬芳,該不會打雷吧?這麼想著,他又咬了一大口。
墨菲定理,怕什麼來什麼。
第一道閃電下來時委蛇手裡的梨子咕嚕嚕滾到床底,他張著嘴,水晶玻璃似的眼珠子直直的盯著前方一動不動,風生獸不知底細,還以為這騙子見鬼了,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床邊的盆栽被吹到地上,跌得四分五裂,泥土飛濺。
呵,大驚小鬼。
她回頭,想要嘲笑一下這個膽小如鼠的家夥,熟料頭一轉的功夫,人呢?
關於自己的寵物溜出去這件事,李殊已經不像第一回那樣阻攔了。反正待不了多久的地兒,嚇人就嚇人吧。
保安大叔的電話打來時她正在洗漱,完了又給那個傳說中老工友打了通電話,問了些謝清庭的事,基本都對得上。
雖然不能百分百確定,但黃生的死跟謝清庭恐怕脫不了幹系。
她仰頭倒在床上,今天特別累,晚上還淋了雨,她沒用多大功夫就睡沉了。
委蛇從窗外爬進來看到她睡得死死地那樣,平白生了股火氣,他為口吃的在外擔心受怕,他飼主倒是呼呼大睡舒服得要死。
角色像倒過來了。
他惡意滿滿地捏住李殊的鼻子,她掙紮了幾下,睡夢中的人怎麼比得過他的力氣,不一會兒李殊就睡眼惺忪地睜眼了。
她打著哈欠拿開委蛇的手:“沒吃飽啊?我給你留了飯在桌上。”
委蛇哼哼唧唧:“那麼點還不夠塞牙縫。”
李殊低聲笑了笑:“那您牙縫可夠大的。”
委蛇見她又要倒頭睡去,拖住她的肩膀,突然摸到一些涼涼的東西,攤手一看,是些泛著熒光的條狀葉片。
他愣了愣,手伸到被子底下撈了撈,葉片越來越多,李殊一把抓住他的手,睜眼看他:“不要亂摸。”
委蛇收了手,鎮定地說:“你從哪來的?”
李殊看著他手裡的條狀葉片:“不知道,你問我我問誰?”
委蛇知道她撒謊,也不拆穿,他反手握住李殊的手,李殊縮了縮,他把她的手貼到自己臉頰邊,往後捂住了耳朵。
李殊的手心滾燙,臉卻很白,或許是遠處燈光的原因,她看上去有幾分虛弱,有氣無力地彈了彈手指:“又打雷啦,我睡得死,都沒聽見。”
委蛇恩一聲,他半蹲在地上,上半身靠著床頭。
李殊不知道發現沒有,她噴在委蛇側臉的呼吸也是滾燙的:“幹脆給你買個耳塞更方便,要是我上課時打雷怎麼辦,你也找我?”
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神色,委蛇能夜中視物,他枕著床沿,中間隔著一塊被子,看李殊微微闔著眼,兩頰緋紅,濕潤的嘴唇一開一合:“我夢見大椿了,每次夢見她總會遇到一堆破事,老實說我一輩子也不想再見她了。不過她剛才告訴我一個秘密。”
“你說。”